洛朝烟自从当上皇帝,便没了娱乐活动,唯一能放松神经的时候,估摸也只有去清泽殿泡澡。
秋夜澄澈,清泽殿前的御道,无数宫女穿行而过。
一瞧见赵无眠,她们皆是小小惊呼一声,捂住嘴巴,便要行礼,后被赵无眠抬手制止。
“别让天子知道我回来了。”
宫女们心领神会,不敢出声,只是悄悄抬眼打量着赵无眠,眼神又惊又喜。
数月不见,侯爷好像又俊了许多,但和她们说话还是同以前一样,轻声细语,温温柔柔的。
洛湘竹跟着赵无眠来至殿前,透过窗纸光亮,依稀可见殿内水雾朦胧的影子,她正欲敲门,却见赵无眠顿在原地。
以赵无眠的五感,能听到殿内谈话声。
洛朝烟靠在白玉浴池内,露在水面外的香肩肌肤远比白玉更白,萦绕着水珠,更是显得让人食指大动。
如墨发丝挽起,露出曲线优美的脖颈,可面上却难掩疲惫。
“高句丽一群蠢东西,戎人叩关大半年都没有收获,他们不过被乌达木鼓吹几句便当真觉得自己能渔翁得利……借刀杀人都看不出来?”
太后娘娘身无寸缕,站在白玉石砖上,素手捏着壶女儿家常喝的一夜梅,咕噜咕噜喝了几口解渴,熟美面容略带酡红。
“高句丽的皇室,高家本就是燕云军阀出身,定然做梦都想着重回祖地,一有机会,可不就跟见了血的狼似的。”
太后娘娘放下酒壶,缓步来至浴台边缘坐下,脚儿探进池水,前后轻晃,扯开这个话题。
“未明侯一早来了信儿,不日就回来了,也不知能不能赶在冬至前,这样还能和他吃顿饺子。”
自从知道赵无眠在鹤拓的消息后,太后娘娘的心情就一直很不错,说话都跟唱歌似的。
洛朝烟侧眼看向太后,即便当了洛朝烟的母后,可这傲人身材却半点不见低垂,反而傲然挺立,看得洛朝烟下意识摸了摸自己,在水里荡起几缕水波。
她轻叹一口气,“听说他和堂姐这段时日一直待一块,同生死,共患难,不免日久生情,朕也能理解,只怕他一回来就带来什么消息……堂姐有喜之类的,母后以为呢?”
殿外的赵无眠看向洛湘竹的小腹,不免眨眼。
他与洛湘竹在鹤拓条件艰苦,肯定没用什么避孕法子,回回都是倾巢而出……现在兴许没事,但长此以往可说不准。
洛湘竹不会武功,听不见殿内谈话,见状疑惑与赵无眠对视。
还不进去吗?
赵无眠收回视线,又听殿内传来话语。
太后娘娘下意识小手轻抚着自己小腹,语气出神,
“恩……有喜就有喜呗,你和湘竹郡主本就是姐妹两人,娃娃便是诞下来,和你也算血亲,视如己出便是。”
洛朝烟撩起水溅在肩上,轻叹一口气,
“朕也是这般想,有喜便有喜,她生不能言,本就命苦,能得遇良人自然也好,但,但朕和她是堂姐妹啊,焉能如此共侍一夫?这成何体统?”
太后娘娘略显心虚,暗道堂姐妹算什么,本宫和湘阁,唉,不提湘阁,本宫与你也是关系匪浅。
她扯开话题,开玩笑道:
“便真有喜,这娃娃也是赵无眠的骨肉,与你又是血亲,继承大统也不成问题,也省的你如此匆忙便要与他成亲。”
“匆忙吗?”洛朝烟柳眉淡淡蹙起,没在乎皇位的事,却是银牙紧咬,嗓音自唇里挤出来,
“我若早和他把什么都说开,麻溜成亲,怎轮得到萧远暮那女人来回气我。”
也不知萧远暮对洛朝烟做了什么,一提起此事,她连‘朕’都不说了。
太后娘娘无奈一笑,萧远暮可没做什么,只是对洛朝烟说过她时常与赵无眠在榻上的事。
洛朝烟时至今日与赵无眠做过最亲近的事也不过亲一下,萧远暮呢?那都不是亲,而是吞吐……
但太后可比洛朝烟与萧远暮更夸张,别说吞吐,就是犁庭扫穴,也是两处都没落下。
一想起此事,太后娘娘便觉得凤躯有些发热,口干舌燥,朱唇轻咬,只当是自己喝多了酒,随口道:
“连雪,倒两杯酒,让天子消消气。”
太后的贴身丫鬟连雪侍立在侧,闻言端起酒壶,却发觉酒壶已空,便朝殿外侍立宫女喊道:
“再取壶一夜梅!”
“诺!”
殿外宫女正欲走进,却被赵无眠拦住。
在她们茫然的视线中,赵无眠端起托着酒壶的圆盘,给这群宫女使了个眼神。
我进去送酒。
宫女们顿时被吓得小脸煞白,虽然侯爷与天子感情极佳,但据她们所知,侯爷可从未在天子沐浴时进去唐突呀。
还没成亲,侯爷和天子就一块沐浴,这要是成了亲,不得把后宫当成龙床,随时随地,日夜笙歌……
咦?貌似也不错?反正后宫也没男人。侯爷又身强体壮的,天子肯定撑不住。
她们这些宫女,若是凑巧待在身边服侍,岂不是也能当一回通房丫鬟,与侯爷一夜云雨?
洛湘竹不知整座后宫的宫女都在眼馋她的无眠哥哥,闻言只是俏脸微鼓,瞪着赵无眠,你们可还没成亲呢!这成何体统?
她自袖中取出手帕,踮起脚尖儿,执意要将赵无眠的眼睛蒙住才准他进。
以赵无眠的五感,蒙不蒙眼睛其实差别不是很大,他现在都能通过水四溅的细微轻响,判断出洛朝烟此刻小手轻柔,清洗团儿。
嘎吱——-
殿门打开一条缝,赵无眠与洛湘竹钻进清泽殿,水雾混杂着浓郁的女子幽香沁入鼻尖,让赵无眠的身体也有些许发烫。
连雪瞧见两人走近,美目骤然瞪大,刚想惊呼,赵无眠抬手便示意她别多嘴。
连雪作为宫里人也懂规矩,不敢多言,垂首盯着自己的胸前衣襟,朱唇紧紧抿着,几秒后才反应过来,脚步匆匆离开清泽殿,还把门给带上。
如此,殿内顿时只剩四人。
太后与洛朝烟背对殿门,武功也平平无奇,显然不知赵无眠走进,自然不可能专门回首去瞧沽酒侍女长什么样,还在闲谈。
“提起萧远暮,这段时日本宫对她倒是改观不少,本以为她来宫内定是图谋皇位,不曾想当真只是与我们合作搜寻侯爷,等得到侯爷的消息,便默默离宫,也不多纠缠。
有时本宫偷偷哭,她还会递手帕……料想侯爷失踪时,她心底也不好受,这才与我们感同身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