墙上瞬间泛起裂痕,谷文和牙缝里涌出鲜血,眼神惊悚望着双手紧握长枪末端的江湖客,“你,谁……”
刚吐出两个字,鲜血便自谷文和嗓中涌出。
“哦~”沈湘阁也穿着蓑衣戴着斗笠,一只手捏着缰绳,站在豁口旁故作可爱,轻轻拍手,“侯爷好枪法,看得小女都心动啦~”
沈湘阁的嗓音无不带着笑意,但眼神却稍显凝重。
图尔嘎呢?怎么会是这么个菜鸡追杀江雨泽?
“候,爷?”谷文和嗓音断断续续,眼神却愈发惊悚,怎么也想不到自己是怎么惹到这个江湖杀神的。
刚刚还和陈文爷提过未明侯,转眼就碰上了,自己这嘴是开过光吗?
赵无眠没搭理谷文和,而是松开碧波长枪,将他钉在墙上,转而来至江雨泽面前,抬手拔出短剑,递给疗伤药,“舵主这么狼狈?”
江雨泽跪在地上大口大口喘着气,眼神不可置信,“少剑主怎么会,会来救我?”
“想救就救了,不敢相信那以后就用命替我效力便是。”赵无眠轻轻摇头,望向谷文和,眼神稍显惊疑不定,“怎么是你这种弱鸡……图尔嘎呢?”
“侯爷,侯爷,枪下留人,枪下留人,我手上肯定有你需要的东西!”谷文和能混这么久江湖,别的没有,求生欲是真强烈,被骂‘弱鸡’半点不恼,反而献宝似的道。
“例如?”赵无眠瞥了谷文和一眼。
“龙袍!我左边衣裳的夹层里,有块龙袍碎片,是从西域圣教偷的,侯爷肯定需要!”
赵无眠眉梢轻佻……龙袍碎片?那不是他之前偷奈落红丝遗留在江湖各地的玩意儿吗?西域怎么会有一块?西域离京师与晋地皆是千里之遥,偶然捡到的可能性并不大。
要说什么江湖匪徒捡到后献给西域圣教还差不多,但还有一种更大的可能性,当初就是西域圣教把他打成了濒死……
户部大员,专门负责宁武关粮草运输工作的姜瑞丰,正坐在朝中运粮船的屋内喝茶,面前摆着一副舆图。
姜瑞丰,太尉姜本贞的儿子,宁武关守将姜荣高的亲爹,一家三代都在朝中为官,算得上世代承君禄。
他目前便负责带着身后近百艘运粮船一路直抵宁武关,别看戎人入关已经过去了小一个月,但要筹集这么多粮食规规整整送去前线,可是要费不少时间,否则为何会有‘兵马未到,粮草先行’一说?
姜瑞丰身后这些船,就是朝中对前线粮草的第一波大型支援……当然,运输粮草的路线也不止这一条,零零散散还有许多,不过姜瑞丰带着的这些粮食,已经足够宁武关的将士吃上三个月,至关重要。
此刻姜瑞丰也才刚到常山不久,等简单补给一波,排查船舱各种问题后就该上路,姜瑞丰也算老臣,这条水路走了不少次,对流程并不陌生。
他抿着茶,望着舆图,心底估摸着再有不到半月就能抵达宁武关,快的话十天即可……想着他这位已经五十多岁的老人还有些开心。
姜家乃将门世家,太尉姜本贞一共五个儿子,在战场上死了了四个,就剩姜瑞丰一个独苗,这才给他讨了个文职,而姜瑞丰有三个儿子,两个也死在战场上,只剩宁武关守将姜荣高一人。
他已经快半年没见过自己的儿子,就是年关姜荣高都没回来一趟,此刻自然高兴,就连他老婆姜夫人都硬要跟来,说是给自己的儿子带了几件新做的衣裳。
此刻有副官推门走进,低声道:“大人,码头上似乎有异动。”
姜瑞丰眉梢轻蹙,“有江贼?”
“说不准,兴许只是江湖寻常械斗……要不派人下去看看?”
姜瑞丰琢磨少许,而后低声道:“一切以粮草为重,任何细枝末节都别放过……派几个身手不错的下去看看,甭管是江湖械斗还是什么,把人擒住好生排查。”
“是。”
赵无眠从谷文和怀中找出龙袍碎片,打量几眼,眼神渐渐凝重……这料子绝对不假。
沈湘阁站在他身边也在打量龙袍碎片……这玩意儿她也找到过,江湖散落不多,但也不算少,当初她还以这个为诱饵,把本我堂两大护法引去秦风寨杀了,不过西域圣教居然也有,的确惹人寻味,便道:
“回京师后让人查查,你当初失忆,可能与西域圣教拖不了关系。”
赵无眠微微颔首,而后听到脚步声,将龙袍碎片收起,却看有三名身着黑色官服的暗卫来至仓库,露出腰间令牌,“朝廷办事,何方宵小在此闹事?跟我们走一趟……”
话音未落,赵无眠便取出‘如朕亲临’的牌子,暗卫皆是面色大变,当即跪下。
赵无眠轻轻摆手,让暗卫们帮忙叫来剑宗弟子与侦缉司的捕快把江雨泽与谷文和分别带走后,看向沈湘阁,眉梢轻蹙,“图尔嘎呢?”
沈湘阁也不甚清楚,抬眼望向雨幕中宛若参天巨兽的江上楼船,小声道:“以他的身份,最该破坏这些运粮船才是……”
“只是破坏一艘两艘没什么用,除非让整个太平码头停止工作……用几艘运粮船换一个草原的天人合一,可是大赚。”赵无眠抬眼打量了天色,“这天气,倒是适合潜入运粮船,但就算潜入了又能如何呢?”
赵无眠与沈湘阁同时沉默,而后赵无眠跨出仓库叫住一名准备离开的暗卫,“让姜瑞丰全面排查一遍运粮船,细细核实人员身份,不得有误。”
暗卫愣了下,而后犹豫道:“这排查起来,可是要不少时间,万一耽搁了前线……”
“有什么责任,我来扛。”
再也没有比上司这句更令人心安的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