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枭露出个很人性化的无可奈何神色,而后冒着雨朝东边飞去。
观云舒望着赵无眠的背影,嘴角稍微勾了下,露出一抹好似拿捏赵无眠的淡淡笑容。
赵无眠火上心头,其实忽略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观云舒昨天遇刺,派了雪枭去跟踪,其实一晚上的时间,绝对足够雪枭追踪回来,毕竟孟君才不可能在京中东跑西跑一晚上。
以观云舒的性子,昨日有仇,昨日便报了,何必等到今日?
想等赵无眠过来,一块行动呗。
尼姑虽然不会说谎话,但是可以选择性地隐瞒一些东西啊……反正赵无眠又没问。
沈府
昨晚沈逸文大摆宴席,便是翘首以盼等着赵无眠赏脸一块吃顿饭。
京中谁人不知赵无眠乃是天子身边红人……一起吃个饭,混个脸熟,肯定错不了,因此还有不少朝中大员都来了沈家。
不过赵无眠事后被洛朝烟叫去浮墨殿,他们也挑不出赵无眠什么毛病,权当登基大典后放松放松,喝顿酒,等改日就和未明侯见见便是。
因此朝中大员们入夜没多久便散去,只余府内还未收拾干净的满地狼藉,丫鬟家丁们来来往往,收拾打扫。
便有丫鬟抱怨,声音却是压得很小,“唉,娘娘也是手段通天,竟能把我们安排到沈府……这可是丞相府邸,但我们过来,居然就是来当打杂丫鬟的?”
“这也没办法,我们伪装的身份就是丫鬟啊,总不能一入京就干出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
说起来,那个叫绮鹤的师姐也不知撞了什么运儿,当初在太原,因为她的失误导致分舵被晋王清剿,害的我们被本我堂那群采贼嘲笑了好久,如今才过去一个月,居然摇身一变,成了沈家小姐的贴身丫鬟,也不知她是怎么做到的。”
“不清楚,不过我们能潜入沈府,想必也是多亏了绮鹤师姐……她现在明显得娘娘重用,还是别说师姐坏话为好。”
“倒不是说她坏话,只是奇怪……诶,你说,会不会是因为赵无眠?”
“关赵无眠什么事?他可是天子红人,新晋侯爷,单就身份,就不是绮鹤师姐一个魔门小妖女能比的。”
“当初在太原,赵无眠与绮鹤师姐可是有一段说不清道不明的孽缘,还把绮鹤师姐绑在树上吹冷风,但实际上刚绑上去,赵无眠就叫了人去救……”
“啊?这不是就有点像江湖小说里的情节?”
“对啊对啊,但绮鹤师姐却成了沈家小姐的贴身丫鬟,所以我就怀疑了,是这位沈家小姐念及绮鹤师姐与赵无眠的关系,才把她留在身边,约莫是想多了解了解未明侯?”
显然,这些丫鬟乃是沈湘阁专程从苍楼调来京师,用以勾搭赵无眠的女弟子,皆是身材丰腴,容貌清秀。
不过沈湘阁就是苍娘娘这层身份,明显隐瞒极严,就连这些丫鬟们也是不知,到现在她们还以为,这都是绮鹤的功劳。
丫鬟们聊着聊着,便有一人匆匆而来,抱着个洗衣盆,寻上两人,“绮鹤师姐在哪?坏了坏了,我们幻真阁有个师叔,在太康楼被人杀了。”
“啊?谁啊,是苍楼弟子?”
“倒也不是,是本宗之人,从本我堂那边升过去的。”
“那关我们什么事?本我堂的人,死就死了。”
“哪能这么说,我们才刚被调来京师不久,明显是要执行机密要务,结果转眼就有师叔被杀,他说不定是来帮我们的……可谓出师未捷身先死,总之得先告诉绮鹤师姐。”
那丫鬟话音落下,便匆匆跑去内院通报。
而在稍早之前,太康楼,其实就是一栋酒楼。
三楼内,孟君才脸色阴沉,手边放着长枪,上半身赤裸着,可见腰腹处缠着白布,明显是受了伤。
在孟君才对面,还坐着一人,乃是太康楼的薛掌柜。
薛掌柜为孟君才倒了杯水酒,低声道:“害,观云舒实力乃是顶尖宗师,一时不察,败在她手中,也没什么的,下次再战便是。”
“哪还有什么下次。”孟君才端起酒杯一饮而尽,“此次没了机会,下次观云舒可不会再主动踏入陷阱,单就我钱请来的那些个江湖客,请来四人,结果被反杀三人,还有一个人被吓得当场尿了裤子,一逃出去就匆忙离京,当初给他的银两也是如数奉还。”
“呵呵,江湖人,保命最重要,看出了观云舒点子扎手,不敢再战,也很正常。”
孟君才沉默半响,才低声自语,“话虽如此,但观云舒好像还真挺在乎那未明侯的,洛述之登基时,有人瞧见她与赵无眠同进大内,我们才以‘刺杀赵无眠’为饵,引他上钩,结果她还真就中了计,落入埋伏,若想再杀,想必能从这方面入手。”
“这……赵无眠乃是天子红人,别说当真动手刺杀了,便是嘴上说说被人听了去,都免不了被侦缉司的捕快找上门。”薛掌柜稍显犹豫,而后道:“还是别把未明侯牵扯进来为好,再者我们幻真阁和他也没什么恩怨。”
“当真没有?本我堂一共就两个护法,结果全折在了秦风寨,那可是两个顶尖宗师!当时就三方势力,赵无眠,晋王与我们本我堂,要是我等不管不顾,岂不是寒了门下弟子的心?就连阁主都说了,赵无眠不可能不知道内情,得把他抓回去,问个清楚,至少给门下弟子一个交代。”
“就为了两个护法,就要和未明侯为敌?”薛掌柜有些不可置信。
“不是为了两个护法,而是因为,门下护法因赵无眠而死,我等若什么都不做,一口气卡在心底,还算什么‘随心而为’?”孟君才微微摇头,“正是如此,你才入不得我幻真阁,只能当个闲散掌柜。”
薛掌柜面露无奈,这也确实……他充其量只能算幻真阁外门中的外门,就是个给宗门搞钱的,压根没有进去习武的资格,当然,以他的年纪也不可能习武,如今这样就挺好,背地里有幻真阁相助,在酒楼在京中也能开的风声水起,日子过得有滋有味。
说着,孟君才琢磨少许,才继续道:“苍楼近来有弟子去了沈府,也不知苍娘娘在图谋些什么,不过苍楼既然在京师有势力,那我待会便去寻宁大人,让他开口,请苍楼协助我们擒了赵无眠……涉及宗门颜面,料想苍楼也不会阳奉阴违。”
说话间,楼下便传来小二无奈的声音,“这位客官,我们太康楼老实本分过日子,该纳的税可是一个子都不少,您开口就说我们楼里藏了幻真阁弟子,这口锅我们可不兴背啊。”
孟君才微微一愣,与薛掌柜对视一眼,他压低声音道:“观云舒找上门了?”
“不清楚……”薛掌柜连忙起身,做出掌柜气派,推开窗户,向下看去。
只见一位披着蓑衣的江湖客,站在楼前,看不清样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