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
「我终于明白了怎么才能成为王了。」
「只有踩着所有人的血去才能去当这个王,这王座是尸骸和血肉铸造成的啊!」
「不仅仅是敌人的血肉,也是同伴和兄弟的血肉。」
斯默克尔用老师教给他的文体说了一句:「战场疯狂杀戮不自觉,午夜梦回便再无安宁。」
斯默克尔看着自己的父亲,突然问了一句。
「我的父亲。」
「伟大的神眷之王,您从来没有做过噩梦吗?」
阿尔潘斯告诉斯默克尔:「牺牲是必须的,只有这样才能赢取胜利。」
斯默克尔突然大声说道:「我做不到。」
「我没有这么冷血。」
斯默克尔瞳孔一瞬间放大,他的表情就好像散发着一个大大的疑问,他在怀疑自己,也怀疑王者的本质。
「或许有那么一瞬间,我的血冷了。」
「但是只要我一遍又一遍回想我做过的事情,我觉得恶心。」
「我恶心的想要吐。」
斯默克尔音腔都变了:「我知道我是不得已,我知道我必须得这么做,但是就是因为我知道,才让我更加觉得我疯了。」
「当坐上王者这个位置的时候,牺牲别人连个借口都不用了,因为命运、因为使命、因为责任。」
「他们会逼着你去牺牲别人,你可以大义凛然的让别人去死,让所有人去死。」
「我告诉卢奇。」
「我需要牺牲他的家乡人,我需要牺牲一整座城市的人,我眼睁睁的看着他带着所有人去赴死。」
「我一句话,就让卢奇和他的家族、月光城的所有人都死了。」
「我为了胜利不择手段,我为了成为王不惜一切。」
「我牺牲了他们。」
斯默克尔大声嘶吼,整个人都显得疯狂无比,但是同时又无助至极。
阿尔潘斯和斯默克尔是两种人,前者生来就是在蛮荒之中开辟道路,他出生在一个秩序混乱的时代,是在血与火之中成长和走出来的人。
而斯默克尔从小长在宫廷里,他是阿尔潘斯的独子,他的老师是声名斐然的学者。
阿尔潘斯能够知道儿子为什么会说出这种话,但是他并不能完全体会儿子的心情。
「你累了。」
「你应该回去休息一下。」
阿尔潘斯让儿子回去好好睡一觉,斯默克尔也转身离开了。
等到第二天阿尔潘斯让人去找斯默克尔的时候,便发现斯默克尔离开了,完全不知去向。
他只是留下了一封信。
上面写着。
「我没有王者的气量,也没有那种牺牲所有人踏上王位的勇气。」
宫廷的侍卫慌得不行,连忙将信送到了阿尔潘斯手上。
阿尔潘斯的身边跟着苏因霍尔城邦的宰相,这下宰相也有些慌张。
「王!」
「这可怎么办啊!」
阿尔潘斯倒是很淡定:「没什么。」
「就说我的儿子去巡视城邦的各个城市去了,毕竟是苏因霍尔城邦的继承人。」
「在将要登上王位之前去看一看自己的国家各个地方是什么样的,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
宰相:「可是殿下要是一直不回来怎么办?」
宰相想了想说道:「还是得派人去找,必须得将斯默克尔殿下找回来。」
阿尔潘斯目光深邃,凝视着宫殿里的王座。
「他终究会明白自己的职责。」
「不是踩着所有人的尸与血成为王,而是因为牺牲的人太多了,他才必须成为王。」
「他只有成为王,才能让这些牺牲变得值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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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经的摆渡人伊瓦走过人间,他行走在荒野之中,他看过一个又一个村庄,他隐藏在城市的角落里。
他对于时间的敏感度很差,不经意间就过去了好几年。
而他只觉得自己只是逛了一条有些漫长的街道,他偶尔也会停下,思考自己见到的画面。
他来到了一处丛林之中,手中提着一盏没有火的灯。
点燃这盏灯的方法,只有他心中的情绪和欲望。
然而。
直到今日,他也没有体会到自己想要的情绪和欲望。
他也没能完成造物主因赛交给他的任务,只不过这本身就是一项需要时间的人物。
因赛神并不着急,作为神话的他也有着足够的时间。
他在丛林之中燃起了一团火,围绕在火焰的旁边。
火焰照出伊瓦的影子,孤零零一个在火光下摇曳。
他突然又想起了自己刚刚来到人间的时候,碰到的那对凡人,还有自己问他们的话。
「在一起就很快乐吗?」
对话的回答是如此的肯定,好像根本不用任何深思。
「当然。」
另一边。
一个年轻的乐师也朝着这片丛林而来,他也孤身一人,却自得其乐的唱着自己编写的诗歌。
他抱着一把竖弦琴,走到哪就唱到哪。
但是很奇怪,他唱的都不是那些赫赫有名的诗篇,歌颂的也并不是王者、英雄和古老的神话。
而是一些乡野之中的小调,牧女和农夫的爱情,贵族的丑闻。
以及一些离奇的怪谈。
想到什么就唱什么。
年轻的乐师正是斯默克尔王子,他离开了护火城,隐姓埋名当起了一个小人物。
他被关在宫廷里的时候,曾经看到过宫墙外高声歌唱的流浪乐师,他们讲述着自己丰富的阅历,那些离奇的故事。
这些流浪乐师的祖先一般是宫廷的乐师,在失去了生计之后便开始行走于各个城市和乡村,他们一般拥有着丰富的知识和阅历,是一群非常有意思的人。
他曾几何时也曾经想过,如果不当王的话,成为一个流浪乐师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于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