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只道是寻常。
却在这个时候,后面传来了一声惊讶的轻呼,道:“啊,您,是,是郡主殿下吗?”
李知微循着这有些熟悉的声音转身,看到了一个中年女子,穿一身灰色衣裳,披麻戴孝,提着花过来,看到李知微的时候,那一张麻木的脸上才有些神色显现出来。
这女子叫邹千琴,正是崔妃的乳母,后来也是一直照顾着她的女官,在崔妃去世下葬之后,自请出宫,来这呆着,见到李知微来,这女子的脸上显然的欣喜,和李知微叙旧,问她怎样。
末了,忽然想到了什,拉着李知微走,道:
“殿下,正好,小姐有些东西给你留下来!”
她还是崔氏在家中时候的称呼。
周衍和李知微跟着这女子一起去,就在这陵不远处的地方,有一个不起眼的木屋子,邹千琴去面一会儿,就捧着个布包出来了,面尽都是些书信。
李知微的手掌颤抖,她伸出手拿起来这些信笺,打开来看,面有许多都是崔妃给她的回信,只是不知道为什,没能寄出去。
李知微一封一封去看,看到那女子的回信面,笔触清隽,口吻也还是那样的戏谑和轻慢,说小丫头云云,有一封是李知微始终没有收到信,发了小脾气说再不给她写信的那个。
邹千琴轻声道:“小姐收到这信之后,气恼得把信扔掉了,说,不写就不写,让人把殿下你的信给撕了扔掉,您得原谅她,她自小就是这个脾气,可人不坏的。”
“没法子,侍女把信用剪刀剪碎的时候,她却又冲过来,把这些碎片夺走了,说又心疼,说不扔了,我在夜,看到那屋子面灯还亮着,凑过去看,才发现小姐自己粘这些信。”
“她啊,总是这样,刀子嘴豆腐心,性子一起来,开口就说话了,可是在这之后,又总是后悔,可很多事情,说出去的话就是泼出去的水,后悔也没有办法,信倒是好些。”
“您若是和她当面说话的话,肯定又是大吵一架。”
李知微看着被粘好的自己的信,那时候,应该是卧佛寺前的时候,她气恼说,如果不回信来的话,那就再也不要联系了,她也不会再给崔妃写信了。
崔妃准备好的回信却是,爱写不写,不写便不写了。
再之后,李知微就没有时间写信。
疾病缠身的崔妃坐在窗户边,晒着太阳,也再没有接到李知微的信。
邹千琴说:“小姐最后说,她很后悔,该给你回信的。”
“可她又说,回信可能会把事情引到你那,不大好,好不容易才出去的。”
“反正,你在家就讨厌她,索性不写就不写吧。”
“断了干净,才能活得干净。”
“和这宫是这样,和她也是这样。”
李知微捧着这一些信,想着那女子在人生最后的时间面,就靠着墙壁,身子蜷缩在窗户旁边,看着外面院落四方格子一样的天空,看着一朵朵云气飞过上面,说出这样的话。
李知微的心脏稍稍有些刺痛,终于忍耐不住,眼泪流淌出来,大哭起来,肩膀颤抖,双手死死抓着这一叠再也没能够挤出去的信笺,觉得这个时候心脏的刺痛,比起面对李元婴的时候,震伤心脉还要难以忍受。周衍看着这个时候悲伤的少女,伸出手,轻轻按在李知微的肩膀上,想了想,让李知微的头靠在自己的肩膀上,轻轻拍着她的肩膀,看着天空。
云朵来来去去,就如同人的命运,总不会停留下来,李知微哭得太过于伤心,心神消耗太大,昏昏沉沉地睡着了,这一日,周衍和李知微就暂且借住在了这。
因为崔妃后来的境遇,她的陵墓在这个时候并不受到看重,其实邹千琴在这住的地方并不是很好的,地方肯定也不大,周衍和李知微只是分了个小屋子。
周衍让李知微躺在床上休息,自己在椅子上,盘膝吐纳,推行自身的功法和境界。
入夜,月色长明于天穹,云霞散落于四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