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旦被梦魇住,过去就会被他吃了,她们会像是蛇一样,从头开始吃,最后只是吐出一些骨头架子来,这个时候,阆中不知道怎幺回事,阴气很重,各种潜藏的妖怪,就和老屋子里面角落里那些虫子一样往外面冒。」
「你没有什幺本领,还是待在人多的地方吧。」
袁语风点了点头,没有说什幺,只是觉得那王伯泽背着的小姑娘眼熟,多看了两眼,却是微微一怔,道:「这不是婉儿吗!?」
王伯泽脚步一顿,转过头去,死死盯着他:「你……」
袁语风看着这小姑娘的身体,他的心中升起了一股巨大的怒火和不甘心:「怎幺回事!?婉儿怎幺会……」他这段时间一直都被派遣去了和老刘头看守城门。
可是在之前,他可是良家子出身的好汉子。
之所以被冷落去和老刘头坐了冷板凳,便是老刘头骂他的,袁语风看不惯上官欺压百姓,强行娶妻,恼火反抗,差点被扒了衣服。
是刘老头好一阵卑躬屈膝保住他,才熟稔起来。
那所谓上官打算强娶的就是王婉儿,说是娶,不过是去做侍妾玩弄,报复王伯泽,那也是王伯泽回来之后,亲自拿着刀子摘下来的那个脑袋,是引来追兵兵马,逼他走到绝路的源头。
王伯泽知道了事情之后,仰天长叹,只是道:
「……这世上的事情,真的是不讲道理极了。」
他这一句话里,年少青梅竹马,年长参军,报效家国,家破人亡,为人所用,诸多悲苦挣扎不甘,还有最后这般惨烈的情绪,都在其中了,只这一句话,便像是有千百般感情,说出来几乎落泪。
袁语风看着那小姑娘眉心的一点红痕。
出手杀害她的,却也似乎留手,这一剑下来不会受到太多的痛苦就结束了,但是袁语风还是觉得心里面闷闷的,很难受,他想着之前那个很努力活下来的小姑娘,看着这个冷冰冰的尸体,憋闷难受。
他问:「恩人,是谁害了婉儿姑娘的?!」
「我们一定要为婉儿姑娘报仇,讨回公道!」
王伯泽道:「那不是你我能对付的。」
袁语风道:「即便是如此,就不复仇了吗!」
王伯泽怔住,可是,到底是什幺害了王婉儿,是那些该死的世家豪族,是出手的那青年人,还是李元婴,还是自己,他最后仰天无言,一双眼睛眨了眨,还是有浑浊泪水落下。
是这个世道,是自己,还是什幺?
正因为无言,正因为原因太多了,正因为自己也在其中。
才更痛苦,更煎熬,更折磨。
袁语风虽然不知道个中的具体原因,可是看着王伯泽这般模样,也知道其中的复杂,想要安抚却又说不出话来,最后看着王伯泽浑身的伤口,还有齐肘断裂的右臂。
那右臂断口很粗糙,又似乎是用火焰焦灼血肉来止住了血,之后经历过许多的战斗,伤口都扭曲了,又一次滴落粘稠鲜血,只是看着就知道是如此地痛苦。
可王伯泽却似乎没有察觉到这里的剧痛和折磨。
是已经麻木了。
还是说,心中之痛,远远超过肉体,肉体的痛苦反倒是一种药剂,一种提醒,告诉他,他还活着,这身体还未曾堕落到行尸走肉的地步。
袁语风拉着他的手臂,道:「随我来吧,恩人,我知道一个地方,那里有最厉害的大夫,是药王真人的弟子,你这一身的伤口,得要治一治。」
「婉儿姑娘也需要……整理一下仪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