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小受再一次停下了脚步,望向这不过十来息时间,已整理得跟个没事人一样的骚包家伙,道:
「道穹苍,我们合作吧。」
「哦?」道穹苍眉头高高挑起,「你分明不信我,为何突然又肯与我合作了?」
「虚假的仁义,如果能维持一辈子,那便是真正的仁人义士。」徐小受脚步又启。
道穹苍闻声一愣,却是眼睛大亮,急急跟上:「我的徐,我怎么会背叛你呢,既然共有合作一辈子的心思,你我……同道之人啊!」
「你我,都是自私之人。」
「是!可修道者,谁不自私呢?不相信彼此归不相信,这又怎会影响到合作关系呢?」
「但愿不会。」
「如果我们一致对外,拧成一股绳……」道穹苍手一翻,竟不知从哪里拧来一捆绳,他抻了抻,绳子坚韧如旧,「你看,断不了啊!」
徐小受一摄,将绳子摄来,双手轻轻一拉,嗤啦一下,一捆绳断成两捆。
他脚步停下,扭过头来,左右手提着断绳,无声擡了擡。
「你这是乱来!」道穹苍嗤之以鼻,「我反正是没有这种心思,莫要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徐小受呵了一声,再度擡步,边走边道:「我曾听闻,你是个不记仇的人。」
「嗯哼,我向来有仇就报,隔夜就忘了,前事必然不会再提。」
「那我今日差点将你杀死,这仇,你又想怎么报?」
「这是仇吗?」道穹苍表情浮夸,双手比划著名,「仇是仇,怨是怨,试探归试探,较劲归较劲,到底什么是什么,好说歹说,年轻人,我多修你几十年的道,这点东西我比你拎得更清!」
「那你是打算放过我了?」
「啊,哈哈……」
道穹苍干笑了两声,一副欲言又止之态,当真是矫揉造作到了极点,也无比刻意。
徐小受脚步未停,将两捆绳弃去,从杏界一捞,便捞来了祟阴人偶,随手抛给了骚包老道。
「哇!」
道穹苍赶忙双手捧住,细细扫量一番。
没有意之大道的各种隐藏后手烙印,其中力量更不曾被转移半分,这祟阴人偶如假包换。
「我的徐,你对我太好了,呜呜呜……」
道穹苍一把鼻涕一把泪,边哭边掐诀,一道道印记打进祟阴人偶之中,紧紧跟着徐小受步伐:
「其实吧,之前只是失言,我知道我自己错在哪里,却是没机会跟你坦白。」
「其实我想拿这祟阴人偶,不是真想要夺你可以制衡我之物,而只是想给祟阴多上几道印记。」
「这么跟你说吧,吞噬之体,祟阴要夺,我会阻止,他不可能成功。」
「北槐祂拿不下,却不会善罢甘休,血世珠里还有一截神亦的手指,你知道吧?」
徐小受置若罔闻,已然走进深坑。
道穹苍自说自话,还在往祟阴人偶内种印决,真不知祟阴到底遭了什么孽,可得这阴人如此针对。
「祟阴还想夺舍神亦!」
「可是祂却有顾忌,因为这不是最好的时机。」
「三界神亦,只是得了有怨的力量罢了,待得力消之时,终究不是魔之敌手。」
「届时神亦沦落,状态萎靡,才是夺舍的最好时机,但只要有这祟阴人偶在手,我便能影响得到祟阴的意志,继而助神亦一臂之力,帮他抵抗夺舍。」
呵!
你可真是个好人。
谁你都想帮一把,道善人你是。
徐小受立在深坑之上,看见坑中北槐,在方才他与骚包老道打斗之时,已被完全侵蚀。
其身周氤出磅礴的祟阴邪气,紫色的气雾凝成一团,化作一个生命襁褓。
只不过与之前祟阴视角下所见的药祖的生命襁褓「白阳」有所不同,这个襁褓一眼望去,尽是祟阴之力。
「这个你真不要了吗?」
道穹苍打完祟阴人偶印记,只是口头上问着,也没将之交给徐小受,转身又摄来了血世珠。
「那这个呢?」
见徐小受纹丝不动,道穹苍嘿嘿笑着,又将祟阴人偶和黑布裹着的血世珠,尽数收进体内。
做完这些,他又指着深坑中的紫色襁褓,气冲冲骂道:
「这厮趾高气扬,真不是个好的合作对象。」
「关键如若祂成,北槐体内那无数道意志,以祟阴之力,一瞬便能抹除。」
「反倒是我,之前本来对此也没有半点方法,有了祟阴人偶和血世珠相助,倒是敢放手一试……」
好吵!
徐小受大开眼界。
赌赢了的道穹苍,那叫一个猖狂得意。
好似恨不得方才自己多往他身上砸几盾,多给几拳,好在时候多补偿一些,他才叫真的满意。
但光说不做,你是怎么一回事呢?
徐小受偏头望着他。
道穹苍呵呵一笑,捅破最后一层纱后,他是一点都不必再装了,脚下直接踩出了记忆长河:
「意道极境,若想捞人,捞出来的也只有一个无能为力的残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