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04章 第一八章 失态

「可他说话很伤人!我从小到大,就没被人这么骂过,你知道的,我姐姐只打我,骂人并不难听……」月宫离装不下去了,越想越无法平静,嘴巴都瘪了下去。

华长灯不语。

他真的不想再继续这件事情了。

月宫离摆着手,在拨弄空气,瞪着泪干了的大眼睛,不住舒着气:「过去了,都过去了……」

他突然盯着华长灯,并不生硬的将话题一转:「华兄,你会下天梯,去杀他的,对吧?」

「嗯。」

月宫离的表情舒缓了回来,那瞪圆了的双眼回归柔和,连目光都变得深邃,他皱起眉头,若有所思道:

「你杀不了他的,下了天梯,他身前还有一个八尊谙。」

「先杀徐小受,再斩八尊谙。」华长灯淡淡道。

「你错了,先后顺序错了,八尊谙会跟你说,他只是一个孩子,他会挡在前面。」

华长灯笑了:「或许吧。」

月宫离神情变得极为复杂,他仔仔细细,认认真真打量起华长灯。

从他的眉眼,到鼻梁,到嘴巴,连鬓发后的耳朵都不放过,还想上手捏,被避开了。

最后,他看华长灯的躯干,手脚,指甲……

以及狩鬼、铜灯。

华长灯被盯得发毛:「你在干什么?」

月宫离用力摇着头,并不作声,而是从袖中摸出了三个铜板,往天上一抛。

他接住铜板,瞄了一眼,再抛。

再接、再瞄、再抛。

来回六次。

华长灯只当他是得了癔症,又将自己当成了道穹苍,因为只有道穹苍会这么算卦,他失笑道:

「所以呢,为我算出了一个什么卦?」

月宫离哪里懂这其中的门道啊,铜板抛来抛去只是一个形式,想说的话,他心中早有内容:

「华兄,听我一句劝,不要去了。」

华长灯笑而不语,他知晓月宫离自己都该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是不可能。

「你会死。」

月宫离将手中铜板摊开,两正一反。

华长灯瞄了一眼,道:「少阴。」

道穹苍最喜欢钻研这些,少时几人凑一块玩的时候,他还会讲解他的「天机术」,后面大家都不感兴趣,他说的也就不多了。

华长灯也只懂皮毛,褪去了成人的外壳,回到了小时候,说话也就都有了生气:「少阴就代表我会死吗?那你的天机术练得也算不俗了,月狐狸。」

月宫离收好铜板。

他算出死卦的凭藉,从不是铜板,更不是那什么狗屁不通的天机术,而是认知,是聪明人对大局的深刻洞悉、真知灼见:

「别去,听我的。」

「偏要去。」

「你是废物!废狗!汪汪汪……」

「我和他之间,注定会有一战。」华长灯不听他狗叫,看着天色,呢喃道:「三日后吧?」

砰的一声,月宫离重重将三枚铜板摔在地上,砸出了一个大坑,调头就走。

华长灯目送他离开。

月宫离霍地转头,一把又冲到他面前,指着他鼻子大声骂道:「废狗!你这条云山废狗!」

华长灯笑。

月宫离顿住了,而后也笑,叉着腰哈哈大笑。

笑着笑着,他视野就有点模糊了,浑身又乏力了,最后瘫坐在地上,不住嘶着冷气,像是生病。

他擡起头,望着高高在上的华长灯,指着他头顶那片模糊而晶莹的天空,大声喊道:

「华兄,你头上也有人哇!」

「没有。」华长灯俯视着他,缓缓摇头,声音柔和。

「有神!」

「这我知道。」

「你知道个屁知道,曹一汉都不敢往前走,你逞什么英雄?古剑修,一往无前?哈……哈扣。」月宫离笑出了猪叫。

华长灯握着铜灯,并无更紧,按着狩鬼,并未用力,他擡头仰望毋饶的天,面色无波无澜,目光从始至终的平静,且专注,轻声道:

「道,是夺出来的。」(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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