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95章 戏弄

「……」

华长灯沉默。

他的沉默,震耳欲聋。

此时此刻,他之胸腔,被三十年来最澎湃的杀机填满,几欲一剑斩灭眼前所有人。

他有千言万语想说。

他想谴责、怒骂、爆发。

却深知错不在这群草包,错在思维惯性与徐小受的神鬼莫测,错在自己。

可为什么……

他有无数个「为什么」想问。

为什么看不出那是假的,为什么连先祖石刻都说要扔了还照做,为什么就不能再等一等……

不!

没有为什么了!

华长灯摁这剑,长长吸了一口气,压下满心汹涌波涛,平静望着面前跪伏在地的一群老者。

他沉默了好长一阵,才沙哑着声音开口:

「华之遥,自己去刑殿领罚。」

砰砰砰!

后知后觉的华之遥,正在疯狂磕头。

他几乎将额头磕碎,殿前台阶流满了血,他老泪纵横,哽得一句话都说不出口,「我、我……」

身后有族老带着哭腔,替华之遥说了一句话:「家主,他就是刑殿长老。」

华长灯面无表情:「自己量刑,自己定罪,自己盖印,自己受罚。」

砰砰砰!

华之遥还在磕头,心脏似乎磕到了嗓子眼,呃呃呜呜依旧不成人言:「喔,我……」

有族老惨声帮问道:

「什么时候领罪?」

华长灯紧了紧手中剑:

「现在、立刻、马上。」

这是死罪啊!

弄丢先祖石刻,哪里还有活下来的可能?

华之遥血泪洗面,一边磕头,一边拔出了腰间长剑,往自己脖子横去。

「不可!不可啊!」

一众族老扑上来,或拦下华之遥,或求情华长灯,个个涕泗纵横。

兔死狐悲。

今日华之遥没了。

来日秋后算帐,在场没有否定扔掉先祖石刻的,通通有罪。

家主不是不怒,家主是没来得及收拾全部——华之遥不能死啊!

可华长灯心似铁,面无表情道:

「遗言。」

华之遥剑横在脖子上,族老摁都摁不住,脖子已被割出血来。

这一刻他嘴皮子都在打哆嗦,脑海里闪过一生的繁华富贵,思绪都变得恍惚、迷茫。

他已神志不清。

所谓遗言,不外乎毕生所求而不得之物。

于是临终前,在恍恍惚惚之间,华之遥鬼使神差还来了一句:

「老夫没有遗言,只是想问一句……」

「那家、家主,明日子时,老夫还能去您府上吗?」

众族老一怔,旋即面生大恐。

你在说什么啊华之遥,你是嫌死得不够快,嫌家主心不够狠吗?

华长灯也一怔,突兀反被气笑了。

这一刻的他,对徐小受超道化的意之指引,只剩叹服。

「嘭!」

华长灯一脚飞踹。

匍在地上,自知失言的华之遥,手中长剑直接被踹得斩入脖颈,整个人更抛飞而起。

血色划过停道峰上,咻然砸进了万里之外的时空碎流中,连哀嚎都没能发出。

无人敢去接华之遥。

大殿门口气氛降至冰点,所有人瑟瑟发抖,如履薄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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