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灵风摸了摸狗头,鼻端耸动,脸色大喜:“竟然有酒。”
他一个箭步冲上去,迎着矮瘦青年,从他背着的竹筐里抱出一个酒坛。
也不拆解泥封,只是横掌一削,就把坛口整个掀开,举坛畅饮,转眼就下了半坛。
“好酒。这是茂林轩今年三月酿的雪酒,清冷甘冽……怎么舍得买这等好酒给师兄过瘾?”
“我哪有钱啊?师兄又不是不知道,如今山上弟子论功行赏,也是论实力排位。
一些镜心堂小家伙都排到我前面去了,能捞到一碗大肉吃,还算平日里练功刻苦。”
袁飞苦笑道。
不是不能吃饱,是真的不能吃好。
而且,人与人之间,要看怎么比。
自己吃米饭馒头,别人吃大鱼大肉,那就是生活困苦。
自己吃上肉了,人家吃的是珍惜宝药药膳,增功宝丹,那仍然是生活艰难。
他如今就是这么个情况。
排到五十开外,被一个镜心堂十三岁弟子打得满地找牙,简直丢人至极。
吃饭的时候,都只能埋着头苦干,吃了就跑。
似乎,满山弟子的目光看过来时,都带着些讥嘲。
“唉……”
袁飞重重叹了一口气。
也不免有些埋怨:“我说师兄,那横江二凶手下沾满无辜鲜血,在三水之地杀人如麻……
更有人说,横江老大雄霸天最爱吃小儿心脏,老二雄霸海,爱吃妇人脑汁,狠毒凶残没有人性。
这等畜生,又是重伤在身,你放他离开做甚?”
“六师弟你有所不知,当时那何氏女被雄霸天抓住,就要捏爆脑袋。
我这不是想着要救人嘛,就跟他打了个赌……赌他在三十招内破不了我的剑法。”
“然后他破了你的剑法了吗?”
袁飞其实也对当时的事情不怎么了解。
回山之后,就见到师父大发雷霆,大师兄也不怎么辩解,此时心中仍然奇怪。
“没破。那人虽然筋骨强横,修为已达一品境界。但却被师父他老人家一剑穿胸,损伤气脉。
一身本事十成里面,发挥两三成就不错了,又怎能破得我大成无影剑?”
岳灵风微微自豪,论剑术,自己不弱于人。
老一辈高手,能练到这种境界的,也是不多。
他心里刚刚升起一丝自得,就再次想起三脉大比的时候……自己的剑术,被那个十六岁的小师弟,比得一文不值的情景,心中又有些挫败。
那家伙就不是个人……
袁飞听到这里,立即眉飞色舞:“当时我跟在师父身后,看到他用出紫薇神剑术,剑气纵横,杀敌如斩草。
那横江二区虽然凶悍狂暴,在师父剑下,联手相抗却也没有撑过十招。一死一伤……
若非敌势太大,贼人太多,那雄霸天又狡诈如狐,万万逃不得一条性命的。”
“竟是一人独战二凶吗?师父他老人家果然神功盖世。”
岳灵风心中奇怪,却也没多问。
师父当然是很强,但也没强到这境界啊。
当日江边拦阻之时,岳灵风就听到雄霸天自曝说,他的心脏长在右边,否则,立时就死了。
不过,那人虽然面相粗豪,性子狂暴,却心思细腻得很。
就算面对自己这个六代弟子,也不上前死拼,而是捉了一个渔女在手,逼自己让开一条道路。
比剑输了之后。
就依诺放开渔女,束手待戮,是条汉子。
他还记得对方破不了剑法之后的说话。
“能败在天星宗大弟子剑下,就算身死,也没什么值得遗憾的……老子这一生吃过、玩过,咨意行事。逍遥于天地之间,不算白活。
就算是死,也不想死在庸碌之人手下。
岳兄弟,还请快快动手,雄某皱一皱眉头,就不是英雄好汉。”
那一战还历历在目。
往事如风,吹得走自己的心事,却吹不起心中的坚持。
岳灵风眼中微微闪过一丝恼意,却也没怎么后悔。
显然他认为,自己并没有做错。
师父师娘从小就教导过,做人得信守承诺。
自己堂堂英雄好汉,总不能连一个江湖匪类也比不上。
明知对方身受重伤,又遵守承诺束手待死……再一剑刺死他,心里着实过不了那一关。
就算要杀,也是日后遇着,在对方实力完整之时,堂堂正正斩杀对方。
“放了也罢,杀了也好,异日练功有成,下山之后,寻到他头上再行斩杀就是,别说这些扫兴的事情。”
岳灵风收拾心情,又拿出几个食盒,看到食盒之上精致的纹,眼神惊喜,嘎声道:“这是小师妹亲手做的饭菜吗?”
“你倒是想。”
袁飞翻了个白眼,心想你以为还是从前?
看到大师兄脸上先是腾起红晕,紧接着又变得苍白,有些话就不忍心再说下去,转过话头:“【金玉堂】又送了一批资源上山,这一次可不得了。
除了【金玉堂】,猛虎坳厉师叔那里,也把他们的家当都搬到山上来了……
还有一些商家,态度与以前大为不同。
各种山珍海味、金银珠宝送上山来,多数只是为了家中子弟,谋一个弟子名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