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腰间,那颗被秘法封印的色孽信徒头颅,此刻依旧毫无动静。
这更加印证了他的猜测,眼前的“神迹”,其运作模式与常规的腐化完全不同。
他不动声色地瞥了一眼身旁的三弱大师。
这位来自天机门的高人,此刻也是眉头紧锁,但眼神深处却多了一丝了然。
“大师,可有看出什么端倪?”
秦峰以精神力传音。
三弱大师沉默了片刻,缓缓睁开那双仿佛能洞悉万古的眼睛,同样以精神力回复道:“秦峰施主,此为‘欲钩’,非‘毒药’。”
“欲钩?”
秦峰咀嚼着这个词。
“毒药入口,当场毙命,人人畏之。而欲钩,则以香饵示人,它不杀生,只钓人。今日的神迹,便是那枚投入整片宇宙之海的香饵。”
三弱大师的声音带着一丝深深的忧虑,“贫道云游至此,正是为了此事而来。”
秦峰瞬间了然。
原来如此!
色孽的目的,根本就不是为了腐化雷与灵瑶这两个小小的星系级。
祂是在“演”,演给全宇宙的生灵看!
祂在向所有人宣告:看,信仰我,追求极致的‘爱’,你们就能不劳而获,就能一步登天!
这比任何强制性的腐化都要可怕一万倍!
它是在从根源上,扭曲所有智慧生灵的价值观。
一旦这种“爱情捷径”的观念深入人心,还有谁会去脚踏实地地苦修?
整个宇宙的修行文明体系,都将因此而动摇,甚至崩塌!
这才是真正的、釜底抽薪的阳谋!
就像是赌博。
一个个赌狗,是从什么时候沦落的?
是从赢钱开始沦落的!
“我明白了。”
秦峰回道,“静观其变。”
两人达成共致,决定继续等待。
这幕后的黑手既然抛出了鱼饵,就必然会等待鱼儿上钩,届时,定会露出更多的马脚。
……
神迹的震撼与狂热,久久未能平息。
婚礼仪式结束,盛大的宴席正式开始。
仙乐奏响,珍馐美味如流水般呈上,空气中弥漫着顶级仙酿的醇香。
经历了那场惊世骇俗的“赐福”之后,宾客们的情绪愈发高涨。
他们频繁地举杯,高声交谈着,但话题始终离不开刚刚那对新人,以及那位神秘的“爱之神明”。
许多人已经开始旁敲侧击地向灵鹿宇宙国的官员打探,想要知道举行这种仪式的具体条件。
雷和灵瑶换上了一身华贵的礼服,在众人的簇拥下,接受着四面八方投来的、混杂着羡慕与敬畏的目光。
他们成为了全场的绝对焦点。
按照流程,接下来本应是新人向各位贵宾敬酒。
而第一杯酒,无论从身份、地位还是实力来看,都理应敬给在场唯一的、也是这片星域的最高统治者——凶神秦峰。
灵鹿国主此刻满面红光,精神矍铄。
女儿和女婿一步登天,成为黑洞级强者,这不仅是他个人的荣耀,更是整个灵鹿宇宙国崛起的希望。
他端起一只由整块“星辰金”雕琢而成的酒杯,杯中盛满了泛着七彩光晕的“万果琼浆”,满脸堆笑地向秦峰的主座走来。
“秦峰大人……”
他躬身,高高举起酒杯,脸上洋溢着发自内心的喜悦与恭敬,正准备说出早已准备好的敬酒词。
然而,他的动作,突然僵住了。
时间,在这一刻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
前一秒还神采飞扬的灵鹿国主,脸上的笑容凝固了。他的眼神中,先是闪过一丝困惑,随即被无边的惊恐与痛苦所取代。
在所有人惊骇欲绝的目光注视下,他的身躯,开始以一种极其诡异的方式“风化”。
不是燃烧,不是分解,而是如同一个被放置在狂风中亿万年的沙雕,从皮肤开始,寸寸化作最细微的黑色粉末,簌簌地飘落。
华贵的国主王袍失去了支撑,滑落在地,而里面的身躯,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逝。
“父王……?”
不远处的灵瑶,脸上的笑容还未褪去,她敏锐地察觉到了父亲的异样,下意识地唤了一声。
没有回应。
灵鹿国主的嘴巴无声地张合着,似乎想要求救,却发不出任何声音。他的生命气息,正在以断崖式的速度疯狂衰减。
与此同时,在秦峰那“纯黑品质”的精神力感知中,他清晰地“看”到了灵鹿国主体内正在发生的一切。
一股早已潜伏在他灵魂本源深处的、漆黑如墨的剧毒,在这一刻被彻底引爆。
这剧毒充满了最恶毒的诅咒与怨恨,疯狂地侵蚀着他的灵魂。
原本光辉的灵魂,在瞬间变得污浊不堪,充满了绝望与痛苦。
最终,在一声只有秦峰和三弱大师等少数强者才能听到的、无声的灵魂惨嚎……
砰!
灵鹿国主的灵魂本源,当场破碎!
他那正在风化的身躯,也彻底失去了最后一丝生机,化作一捧黑色的骨灰,洒落一地。
那只盛满琼浆的星辰金酒杯,“当啷”一声掉在地上,摔得粉碎。
“父王——!”
灵瑶终于反应过来,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充满了不敢置信与无尽悲痛的尖叫。
瑶光殿内,所有的音乐、所有的欢笑、所有的议论,戛然而止。
数以万计的宾客,无论是高高在上的封侯,还是见多识广的域主,全都呆立当场。他们的脸上,写满了惊惶、错愕与茫然。
国主,陨落了。
就在他们面前,就在这场盛大的婚礼上,就在这场神迹降临之后,灵鹿宇宙国的国主,以一种最诡异、最凄惨的方式,当场暴毙!
全场,一片死寂。
随即,巨大的惊惶与失措,如同瘟疫般蔓延开来。
“国主!”
二长老,一位须发皆白的老者,发出一声悲呼,他离得最近,立刻就要上前查看地上的骨灰。
就在这时,一道身影,不急不缓地从宾客席中走了出来。
正是大长老。
他脸上带着一丝冰冷而残忍的、与周围气氛格格不入的笑容。
他看也未看地上的那捧骨灰一眼,仿佛那不是与他共事了百万年的同僚,而是一堆无关紧要的尘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