寇仲徐子陵也不再拿跋锋寒开玩笑。
虽早猜到周老大要去东都,但此刻听到確切消息,內心依然兴奋。
自江都一別,已许久未见。
这次刘黑率领夏王竇建德的队伍来到东都,他们也来凑热闹,翟娇大小姐的人手在偃师附近与李密一支军队碰了一阵。
他们才打杀过,隨后遇到送傅大姐去洛阳的宋师道。
盖苏文与高句丽的金正宗与李密勾结,但这伙人与高句丽王心不合,弈剑大师也有两个注码。
自杨广死后,他口中这位高句丽的“粪土臣元”也死了。
如今是高元异母弟高建武,荣留王袭位。
高句丽同样在內斗,寇徐见过弈剑大师,晓得高句丽的情况。
就算没有姐弟情,此时结伴而行也无妨。
天色一点点暗下来,当宋师道这群人还在赶路,东都城东九里许,已有一道白衣人影踏上青石官道。
“驾、驾~!”
几匹快马疾驰而过,他们只顾催鞭,没有一人朝周奕所在方向看。
近来朝东都去的人实在太多。
什么青衣黑衣白衣的年轻人数不胜数,不暴露武功,没几个在意的。
周奕朝这几匹快马看了看,往前走个百来步,踏上一座小岗。
距离东都还有一小段路,却已能看到前方巍峨高城。
那足以媲美江都的宏伟之墙。
如果內部不出现毛病,只靠城墙,便能轻鬆挡住四方来敌。
普通的攻城战,对这近四十丈高的城墙来说不痛不痒,没有任何效果。
暮色四合,周奕又加快脚步。
才下山岗,远远传来一道马蹄声。
蹄声非常慢,像是有人牵著马。
不多时,打一片芦苇盪弯角拐出一骑,那马儿顺著大道慢悠悠迈著步子,偶尔低头啃草,背上还趴个人,著一身锦服,脸歪到外侧。
看不见脸,但身形宽大,是个男人,
周奕本以为他是睡著了,却发现他双手查拉没半分力气,马儿走到草丛中他也不理会。
才一靠近,那马警惕,发足便跑。
周奕飞身而上,若是跑不过一匹马,那可就丟死人了。
纵身將那男人从马背提了下来,这匹马有灵性,背上人一丟,它在远处打响鼻不肯再走。
“喂,醒醒。”
这男人五十岁左右,八字鬍很是浓密,模样端正,就是头髮白过一半。
连喊几声不见醒。
周奕伸手朝他后背中枢穴推气,一直推到身柱穴。
男人脖颈两边的肌肉经络抽搐了一下,悠悠醒转,迷迷糊糊睁开双目。
“朋...朋友,你是谁?”
“我路过的。”
周奕將方才的情况长话短说,
中年男人在虚弱中拱手:“多谢。”
“你的马很有灵性,应该能带你回家,我先行一步。”
“那不是我的马。”
周奕微微一,朝那匹打响鼻的马一瞧,这货不是在护主吗?
“朋友,你如果去东都的话,可以稍晚一个时辰,不要赶在这个时候。东城那边,正有人在动手。”
“杀你的?”
听了这声反问,男人眼皮猛跳,没想到这青年的脑袋这么灵。
“是。”
“你是谁?”
“在下...”
他犹豫之下定晴再看周奕一眼,此时浑身僵硬需要有人帮助,面前这位应该不坏,否则早將自己杀了。
“在下卢楚。”
大鱼啊!周奕笑道:“卢內史怎被人追杀至此?”
內史令是內史省最高长官,这位洛阳七贵比山道上那郭家之人还要惨。
人家好列在山道上。
你在东都大门口被搞成这样,这不是脸都不要了吗。
卢楚有些尷尬,正要解释,忽听远处一声口哨响起,马儿长声一嘶。
它给出信號,那远远吹口哨的人一听,立刻辨明方向。
听得破风声,竟是两名高手。
“自己人。”
卢楚从旁提醒,周奕的目光穿透一层夜幕,看到来人二十六七岁年纪,头扎英雄髻,
身看武服,外加一件皮背心,模样俊朗。
此时双手持一对飞挝。
另外一人则是个瓜子型脸,非常娇俏的女子,比一旁的青年稍小一两岁,她手持弯刀,如那莲柔公主般散发一股野性。
二人兵器染血,气息有些急促。
显然才恶斗一场。
“卢內史,快上马走。”
周奕没理会一旁准备上马的卢楚,看向这对男女背后。
果然一道声音传来:
“哪里走~!”
青年甩动飞挝,那女子一刀朝后砍出。
空气中亮出数点火星,“砰砰”声大响,追来了三名高手,其中较强一人斗那青年,
另外两人与那女子大战。
周奕本打算旁观,忽然感觉到熟悉的气息。
他一个箭步上前,卢楚看到白影一闪,本来光线就暗,这时更看不清楚。
“呢啊~!”
连续三声惨叫,听到一名男子讚扬之声:“好爪法!”
他用的本就是飞挝,对爪法多有了解。
本与一名难缠敌手交战,没想到从旁一爪上来,敌手防线破绽大露,顷刻毙命。
其出手角度之妙,时机拿捏之准无不是武道宗师水准。
那对青年男女在周奕三爪之下脱离战局,一同来到卢楚身侧。
二话不说,吹响哨子將马驱走,再抓著卢楚,跳到道旁一株高大的柳树上。
借夜色掩护,蹲在枝丫后压住气息,一动不动,
轰隆隆马蹄声响,烟尘四起。
大阵脚步从东都方向传来,才一露面,就看到长枪如林,弓箭手列次排开。
这一队人马气势汹汹,少说有三千。
且都是精壮强兵,走动之间,可见战阵痕跡。
为首是一名个头高大的神武银甲大將,面色阴驁,后背双剑,手提长矛。
他真气浑厚,边走边喊,声音传得极远:“卢內史,末將已灭了贼人,隨我一道返回城內吧。”
“卢內史..”
他竖起耳朵连续呼喊,只要有半丝异动,立刻就会被他察觉。
卢楚的背后被那对男女按住,帮他闭气。
这时哪敢回应。
等大军完全走过,追向远方,树上的卢楚才长鬆一口气。
“那是谁?”
“无量剑,向思仁,他是王世充的亲信。”
“同为七贵,卢內史为何要躲著自家人。”
隱隱窥见周奕脸上的笑容,卢楚晓得他本领很大,没把这调侃的话放心上:“我与王世充不合,在城外出了事也说不清,到了城內他们就不敢囂张了。”
话罢又问:“不知公子是何方高人,刻下为何来东都。”
问东问西,明显不是本地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