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仙手指轻点,轻拿轻放箩筐。低调不外显,但习武之人均知其中厉害。
举重若轻、举轻若重。
李仙笑道:“多谢兄台相助。”捻起枚银子,随意朝后抛丢。那银子噗通一声,掉落了河水中。
那管事面色怪异:“这…”忽见河水出现漩涡,砰的炸起水。那银子从水中飞起,精准落在那管事掌心。
河岸两侧百姓无不惊呼。管事握紧银子,其中藏留强劲内炁。不敢怠慢,恭声相送。
温彩裳无奈骂道:“尽显摆。”侧卧床中,轻轻掀起纱帐。打量得意畅笑的李仙。
“到底是少年。”她目露异彩,瞧着便欢喜。
此后画舫驶过。
李仙瞥见一书铺,想起温彩裳要教他书画赏识,再朗声喊道:“烦请兄台,为我送些字画笔墨纸来!”
书铺书生哪里会武道。整理好字画、笔墨、纸张…却送不到船中。李仙正待停船靠岸。他“七星步”已有所成,然正历经“清升浊降”,不敢大意。
忽听一人笑道:“我来帮送。”
那江湖客身材矮小,眼小嘴阔,毛稀发疏。他早便注意李仙,瞧他风采无双,赚足行人注目。心中不忿嫉妒,有意使其出丑,将那“字画”、“笔墨”、“纸张”一把揉搓成团。
蛮狠丢去。
周围百姓均“啊”一声,深感那江湖客不怀好意。李仙皱眉冷哼,碧罗掌轻拍河面。
“轰隆”一声,溅洒起浓厚水,将字画团吞入水中。不多时,河面泛起黑色。
原来那矮小江湖客,在字画团中参了内炁。方才李仙若是着手接拿,必被墨水溅洒全身。
那矮小江湖客畅笑一声,窜入人群逃散。李仙捻起枚银子,打射而出。将他腿骨打裂,顿听他哭嚎惨叫。
李仙再弹第二颗石子。那江湖客施展武学,极力招架。但细碎银子却蕴千钧之力,“砰”一声断他手骨。
李仙说道:“弄毁字画,请赔钱给铺主,否则我再断你手脚。”
“大侠…大侠…我错了,我这边赔。”那江湖客谄媚说道。
李仙冷哼一声,重购字画、笔墨、纸张。画舫翩然驶去,李仙精心采买,掷钱豪放。倒属城中一奇况。
渐离城区,观行者甚少,画舫由河入江。
温彩裳无奈道:“你啊,有时稳重得很,有时又小孩脾性。”
江水幽幽,青草匆匆。
街道、商铺、楼宇、行人皆是消失。
两岸风景优美,画舫驰荡江心。那舟船虽小,但结构甚稳固。室中垂挂“风铃”,轻风吹拂,发出“叮叮”轻响。
李仙闲雅兴起,俯在船栏上。搬运内炁,施展碧罗掌,拨玩江中碧水。他拨回拨去,既涨武道理解,亦打发闲兴。
他眺望江道。
随画舫行远。
两岸甚是宽敞,在江心处朝两侧观望,只能见一条黑线。
渐渐残阳落幕,渔船回巷,无闲人打搅。甲板上两人依坐垂钓,窃窃私语。
这时已进穷天府辖区。
温彩裳心石落地,嗅到空中水汽,乌云聚拢,闷雷酝酿。知晓“屡龙草”厄运渐淡。
入夜。
江水澹澹,舟船轻晃。
温彩裳吹燃火折,将船室烛灯点燃。白玉案桌旁有一香炉,炉中盛放“熏香”,可驱蚊静气,味韵悠长。
温彩裳推开窗户,确认两侧无人。忽道:“小仙,帮我解这系带。”
她衣袍宽松,蚕丝系带结在腰后。烛火映照,妩意自显。
李仙妙手极巧,轻轻一抚,便已经解开。
温彩裳说道:“小仙,我今日传你残阳衰血剑第三层。你也解衣裳罢。”
李仙一愣,心想:“将到穷天府,我也该离去。这时传我残阳衰血剑第三层,是…”
温彩裳蹙眉道:“你不愿学么?”
江风吹起纱帐,熏香缭鼻不散,烛火映洒。舟船舱中空间甚小,一大床一案桌一书架。
李仙突然醒悟:“二境武人入水既化。此处身处江心,两岸相隔数里,辽阔似海。我虽已学轻功,但…但我用尽全力,也难横渡上岸,确是无处可去了。”
漆黑江中,独有小舟一帆。舟中两人对坐。
李仙说道:“愿意,自然愿学。”
温彩裳喜道:“好,好极。”她双眸荡漾。
温彩裳说想:“残阳衰血剑第三层…不…阴阳仙侣剑第三层。你早已学会第一第二层,造诣比我还高许多。现在.第三层也改教你啦。”
“你学此剑法,得尽我真传,便是我郎君。我们不需宴请宾客,哼,这世间其它男儿,虚情假意,肮脏龌蹉,没什么好的。我也不需他们祝福。”
“咱俩好好的,便比什么都好。”
窗虽打开。
然纱帘遮掩,那风情不泄分毫。李仙面色复杂。温彩裳柔声道:“李郎…你过来。”牵着李仙的手说道:“我要好好谢你,从今日之后,你是我郎君,我以郎君待你。”
“我传你炼丹术、教你上乘武学,绝无保留…我族秘密,也能说于你听。你…你说好吗?”
“你…你还要要求,我亦能满足。我平生只待你如此。”
她身似无骨,肤如滑玉。语气娇媚柔情,说到后头,楚楚可怜。
李仙纵使早有离去打算,但听温彩裳如此情重意深,如此温柔依就,不免心中荡漾,遐想那往后生活。
他生性风流,脱口而出便道:“若真如此,人间帝王也不换。”
温彩裳喜道:“你真这般想,我…我便很开心。”
李仙见温彩裳两颊红晕,突然回神,此情此景再说情话,岂不大大添乱?又不免心想:“夫人情意如此,我难道真要负她?我…我虽愿潇洒天下,可此情此景…四面环水,孤舟荡漾,美人贴怀,如何能躲避。”
他一味想还归恩情。岂知又欠情爱。江湖纠葛,岂有还清之理。
李仙自知难躲,说道:“夫人,你不必如此…”温彩裳挽他脖颈,说道:“李郎,你不愿意?”
李仙无奈道:“愿…自然愿意。”温彩裳喜道:“好郎君,乖郎君,俊郎君。”
神情转嗔,说道:“好郎君…但我对你,却也有要求。”
李仙说道:“夫人请说。”
温彩裳说道:“我需你…需你再不离我分毫,你做梦只能梦我,其它女子再不多瞧一眼,你再不骗我,再不欺我…让你不欺我,总归是难了。你这坏性子怎能做到。但…但别再骗我。”
李仙实难答应,但见温彩裳情深意动,婉婉温情既缠心又缠身。拒绝之言难说出口。乱芳山、虎哭岭、墓藏大山…诸多险境恶境,虽命在旦夕,但总有路可逃。独独这次,这弹丸之室,图穷匕见…何处能逃?
柔剑似蜜,缠身难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