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摩敖川待了这幺久,他知道的已经不少了。
藩镇的最低标准是疆域纵贯千里,这里的纵贯指的是疆域全境,东西南北的最长跨度要达到500公里;以此类推,邦国纵贯万里指的就是5000公里。
这算是一项约定俗称的标准,根据版图情况不同,各藩的面积跨度自然很大,但四藩这边,基本都在10万平方公里以上,其中最小的是夹在中间的蔡丘,只有12万,最大的确实是陈仓,有足足16万平方公里。
而邦国,是藩镇之后的营地等级!
东西南北纵贯均为5000公里,也就是说,一个强盛邦国,整体的疆域面积,可以到2500万平方公里左右,按藩镇经验推测,估计再小也不会低于1000万。
几乎是藩镇的百倍!
夏鸿初闻邦国,内心正感到震惊之际,铺垫了这幺久的楚天叙也继续了,他眼中露出一抹真诚,拱手道:「不论世子从何而来,楚某都在此诚挚邀请,望世子能留在陈仓,与我等一道开辟陈仓王道乐土,父伯楚龙腾素来爱才,尤其如世子这样天资卓绝的年轻俊才,若能得世子助力,父伯定喜不自胜,必许之以高位,名利、财富、厚爵,予取予求。」
真的是想招揽自己!
楚天叙刚刚放低姿态给自己道歉的时候,夏鸿就有预感了,可当听到对方真的开口招揽自己,此刻内心还是有种说不出的感觉。
刚在郡城众人面前姿态那幺横,出城追上自己,私底下竟又如此诚恳甚至是卑微的对自己,发出了招揽。
楚龙腾厉害,他这个儿子楚天叙,也一点不简单啊!
变脸如翻书,姿态改换,流畅自如,甚至他这番招揽的话语中,还含着七八分诚挚,明显是真心实意对自己发出邀请的。
枭雄之姿!
夏鸿脑海中冒出四个字,深深的看了楚天叙一眼,然后才缓缓开口笑道:「不得不说,楚郡守这番话,有理有据,本世子还真有些动心了,然而……」
说到这,夏鸿一顿,将目光投向了薛子敬,继而轻轻摇头,话锋一转道:「四藩传承均有三百多年,陈仓最晚立藩,迄今也有百余载,一百多年时间,四藩始终维持现状不变,依洪某看,整个摩敖川,如今就是一潭死水,无外力刺激下,并无破局可能了!」
楚天叙闻言脸色微微一僵,显然没想到夏鸿会说出这幺一番话;倒是薛子敬,脸上若有所思,好奇的看着夏鸿,等着他的下文。
「六等籍制施行,已有百年以上,四藩方伯世系,权贵豪门,早就成了趴在百姓身上吸血的害虫,人一旦对单一路线形成依赖,就很难再回头了。
楚方伯锐意进取,启用薛太伊改制变法,依我看,不过是垂死挣扎罢了,莫说陈仓权贵不答应,就是其余三藩的方伯世系,权贵豪门,也不可能坐视你们改制变法成功。
陈仓势大,可楚方伯却做不到一言九鼎。
所谓以烟陵为试点,十年改制,以观成效,就是向藩镇豪门权贵妥协的结果,如此妥协得来的改制变法,是不可能成功的。
凡改制变法,都要伴随流血牺牲,必会触及根源,而你陈仓的根源,就是民、军、贵、世四等人,忤逆他们,就是在自损藩镇根基。
洪某猜,你们这烟陵郡十年变法,最后非但不能从根源上改变奴隶与贱民的处境,反而会招来世贵军民四等人的记恨,若只是草草结束,还没什幺,若是闹出了什幺大事,三藩落井下石,怕是少不了的……」
看到楚天叙脸色越来越难看,夏鸿先停了停,扭头又看向薛子敬,笑道:「薛先生这幺聪明的人,应该早尝试过游说陈仓其余高层了,变法图强的事,大家又不是傻子,谁不知道阵痛过后,只要藩镇实力提升起来,最后大家获益会更大?问题是这阵痛的代价,哪家愿意承担呢?」
说到这,夏鸿继续看向楚天叙,摇头道:「楚郡守刚才说,河藏藩传承401年,傅万壑寿元将近,一心想着延寿,膝下四子正为夺权柄内斗不止,足见河藏已是冢中枯骨,这话洪某深表认同,只是……」
夏鸿眸子升起一抹异色,无视了楚天叙越来越黑的脸色,朗声笑道:「传承三百多年的摩敖川四藩,在洪某眼中,又何尝不是呢?」
说完这句话,夏鸿已经没了继续对话的想法,体内气势猛然升起,震碎四周雪花,朝着东侧疾驰飞走了。
「薛先生,你若真能改制成功,也算为烟陵郡的百姓做了件好事,洪某静观后效,你我还会再见的!」
夏鸿隔空留下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话,让楚天叙本就低沉的脸色,更难看了几分;
至于薛子敬,看着夏鸿离去的身影,眼中则升起了一抹好奇与猜测。
夏鸿一路往东飞了二十多公里,确认周围无人,才快速往南改道,朝着血瘴原方向飞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