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非这般纯粹赤诚,又怎能不沾因果,直入斩灵?
急促的脚步声从巷口传来。
“周兄!”
雨燕匆匆拐入小巷,猛然抬头,青铜面具在阳光下闪烁著冰冷的寒光。
而更让她心惊的,是那从面具边缘垂落的髮丝。
曾经如墨的黑髮,如今竟已化作一片刺目的灰白。
她猛地顿住脚步,眼眶瞬间泛红。
愧疚之情涌上心头,她慌忙躬身行礼。
若不是为了救她,周兄怎会斩杀阎罗?
若不是阎罗身死,阎家又怎会借阎森与阎罗之死为由,与柳家联手覆灭沈家?
那夜,她刚甦醒接过周兄递来的烤肉,便看见沈寒漪从黑暗中款款走来。
周兄那溢於言表的欣喜,那声脱口而出的“寒漪”,无不昭示著两人的亲密关係。
可如今,沈寒漪惨死在天凰宫副宫主之手,周兄也因此暴露了双铭文神通,成为眾矢之的。
这一切,她难辞其咎。
见她双眼通红、满脸自责,周清也大概猜到了什么,淡淡道:“此事与你无关,莫要多想。”
雨燕这才直起身,恳切道:“周兄,若有需要帮忙之处,雨燕万死不辞。”
周清点头:“此番找你,確有要事相托。”
他轻轻取下背篓,在雨燕困惑的目光中,抱出一个襁褓中的婴儿。
雨燕顿时呆住,不明所以。
凝视著熟睡的小瑶瑶,周清面具下的嘴角微微上扬:“她叫小瑶瑶,是我和寒漪的女儿。”
此话一出,雨燕不由瞳孔一缩,满眼不敢相信。
她知道周兄在追求沈寒漪,甚至不惜幻化样貌,以轻舟大师的身份入住沈家,只为了拉近两人之间的关係。
可从来没想过,他们竟然都已经有孩子了。
这都是什么时候的事?
上次密林相遇时,沈寒漪明明还
对了,斩灵境怀孕本就不显怀,更有诸多神通可完美遮掩。
“我有要事需办,不知能否麻烦你照顾瑶瑶一段时间?”周清问道。
听闻此言,雨燕心头一震——这分明是在託孤!
她猛地后退一步,连连摇头:“周兄,阎家、柳家,甚至天凰宫,可都拥有至尊境强者!你这样前去,无异於自投罗网!”
“凡人都知道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更何况我们修士?你有两部铭文级神通,又是四级阵法师,假以时日,未必没有机会……”
话音未落,她突然抓住周清手腕,声音发颤:“况且,你不是已经凝聚出三万灵印了吗?若再修两万,便是天运圣朝最年轻的五级阵道宗师!”
“到那时,换个身份,借势而为,报仇岂不更稳妥?”
看著一脸著急给他出谋划策的雨燕,周清就知道她误会了,心头却涌起一丝暖意。
他本以为,在这异乡,再无人会为他的生死权衡利弊。
“仇,我一定会报。”他声音低沉,却斩钉截铁,“他们一个都逃不掉,但——不是现在。”
雨燕望著他,试探道:“当真?”
“当真。”
“那你……”
“去办一件必须完成的事。”
见他神情不似作偽,雨燕这才稍稍安心。
她小心翼翼地接过襁褓,望著怀中粉雕玉琢的婴孩,脸上不由浮现温柔的笑意。
“放心,只要我雨燕活著,这孩子绝不会受半点委屈!”
“多谢。”周清郑重一礼。
忽然,雨燕似想起什么,疑惑道:“她叫……小瑶瑶?”
“嗯。”
雨燕欲言又止:“我记得你那位师妹……”
她至今仍记得那个初见她时便红著眼眶的姑娘——依稀叫鹿瑶瑶吧。
那丫头曾执著地追隨著周兄,跋山涉水,从四级修真国一路万里迢迢辗转来此。
听到这个名字,周清眸色一沉,陷入沉默。
看到这一幕,雨燕心臟仿佛被无形的手攥紧。
她抬眼望向眼前这个男人,胸口泛起细密的疼——这段时间,他失去的实在太多了……
而怀里的婴孩,甚至还未记清母亲的模样,便永远失去了她。
“抱歉……”雨燕声音发涩。
周清只是摇了摇头,嗓音低哑:“无碍。”
他顿了顿,从怀中取出一个崭新的储物袋,“里面备了灵兽奶乳和换洗衣物。”
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他的语气变得格外仔细:“奶乳需用温水暖至体温,滴在手背试过热才可餵食。若她呛奶,要这样托著拍背”
他用手比划出弧度,“尿布每两个时辰换一次,若起红疹,储物袋第二格有药膏”
雨燕怔怔听著,忽然鼻尖发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