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摆在眼前——沈云澜是跟他一起离开的,如今人死了,自己却完好无损地站在这里。
按理说,他完全可以编个天衣无缝的故事——比如半路遇袭,沈云澜为给他们爭取逃跑机会,独自吸引他人离开。
以沈家的势力,有几个死对头再正常不过。
这原本就是他计划中回到沈家后的说辞——毕竟谁会相信,一个化神境和一个元婴境阵法师能斩杀斩灵大圆满?
但此刻,面对沈寒漪的注视,他忽然不想说谎了。
她能这么问,显然已经知道了答案.
可关键是,你爹现在在外面,死的可是他亲二哥。
夜风骤停,篝火“噼啪”炸响一簇火星。
“嗯,我知道。”短暂犹豫后,周清突然挺直腰背,声音清晰:“人是我杀的。”
他直视著沈寒漪的眼睛,一字一顿:“所有敢欺负你的人,都不得好死。”
沈寒漪眸光微闪,脸上依旧看不出喜怒,但也没有丝毫意外。
“哼!”
黑暗中传来一声冷哼,这声音仿佛带著某种天地法则的震颤,让整片密林的空气都为之一滯。
“轰——”
一股恐怖至极的威压自林间骤然爆发,如同十万大山同时倾轧而下。
周清只觉得浑身骨骼“咔咔”作响,身子猛地一歪,险些跪倒在地。
他瞳孔骤缩,心中掀起惊涛骇浪——
这威压.
他前后与两个斩灵境大圆满交手过,却从未感受过如此可怕的压迫感。
难道这老登已经悄无声息地踏入了至尊境?
这个念头让周清心头狂跳。
是了,沈寒漪曾从二婶苏玉柔那里得知真相,这一切不过是因为其他三房嫉妒四房房主的天赋,因嫉生恨做的各种谋算。
这么多年过去,他看似借酒消愁、自暴自弃,实则是在韜光养晦!
此刻面对这股威压,周清咬紧牙关,额头青筋暴起。
他的双腿如同灌了铅一般沉重,膝盖不住颤抖,却硬是挺直腰背,不肯弯下。
“轰!”
威压再度暴涨!
这一次,周清浑身肌肉都在不受控制地痉挛,五臟六腑仿佛被一只无形大手狠狠攥住。
他的皮肤表面开始渗出细密的血珠,却仍死死咬著牙,一声不吭。
“轰隆!”
第三波威压接踵而至,如同九天雷霆轰然砸落。
周清脸色“唰”地惨白,喉咙里溢出一声闷哼,嘴角渗出一丝鲜血。
你妈的——
他在心中破口大骂,却见沈寒漪突然转身,银髮在月光下划出一道冷冽的弧光:“够了!”
然而黑暗中的存在似乎並不打算就此罢休,威压非但没有减弱,反而变本加厉!
周清单膝重重砸在地上,將坚硬的地面都砸出一个浅坑。
甚至於脊椎都发出不堪重负的“咯吱”声,仿佛下一刻就要断裂。
但他的双眼却亮得嚇人,眼中满是不屈。
颤抖的手臂撑在地上,青筋暴起,指节发白。
他一点点、一寸寸地重新站起,仿佛在与整个天地较劲。
“我周清”他声音嘶哑,却字字如铁,“跪天地,跪父母,跪恩师”
每说一个字,他的腰背就挺直一分。
“想让我跪你?”
当他终於完全站直身躯,直视黑暗,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做梦!”
“哦?是吗?”黑暗中传来戏謔的声音,“有本事你以后別跪!”
话音未落,那股恐怖的威压再度凝聚,比之前更加狂暴。
周清浑身骨骼“咯咯”作响,刚刚站直的身躯又开始微微弯曲。
“我说——够了!”
沈寒漪的声音陡然拔高,银髮无风自动。
她面若寒霜,眸中闪烁著冰冷的怒意。
隨著她一声清喝,那股笼罩在周清身上的威压如潮水般退去。
周清只感觉浑身一轻,踉蹌著后退半步,额头冷汗涔涔,大口喘息著。
“不错!”
黑暗中传来一声讚嘆,隨后是酒葫芦晃动的“咕咚”声。
“你们聊,我还有点事,先走一步。”树影晃动间,那邋遢的身影已然消失不见。
缓过神来的周清不放心,血色双瞳扫视四周,確认对方真的离开后,这才鬆了口气。
沈寒漪这才再次开口,声音依旧清冷:“雨燕怎么跟你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