昔日那个气息灼热、性格强势的红发大汉。
此刻却气息萎靡，面色苍白，甚至隐隐带着一丝灰败。
他站在人群边缘，身形似乎都佝偻了几分。
眼神黯淡无光，死死地盯着幻梦主宰的背影。
双手在袖中紧握，指节因用力而发白。
一个如旭日东升，光芒万丈。
一个如夕阳西沉，暮气沉沉。
这无比鲜明的对比，引得周围议论声四起，声音虽低，却清晰可闻。
「啧啧，真是同人不同命啊。一同去的时空坟场，幻梦道友得了天大机缘，天炎道友却……」
「听说天炎道友伤及了根本，若无逆天机缘，恐怕……唉。」
「他们二人之前不是走得颇近，甚至有结为道侣的迹象幺？如今看来，怕是难了。」
「那是自然！幻梦道友一旦晋升半步始境，便是高高在上的尊者，身份天差地别。天炎道友如今这般……如何还能匹配？」
「修行之路，便是如此残酷。一步登天，一步深渊啊……」
这些话语如同细密的针，不断刺入天炎主宰的耳中，让他的脸色愈发难看，身躯都微微颤抖起来。
最终痛苦地闭上了眼睛，不忍再看。
季青将这一切尽收眼底，面色平静，心中却无太多波澜。
这便是选择冒险之路需要承受的代价，机遇与风险，从来一体两面。
就在这时，幻梦主宰动了。
她一步踏出，身形轻盈地落在了大道阶梯的第一层。
「嗡！」
阶梯之上光芒流转，属于她第五条大道的气息被引动，化作无形的压力降临。
幻梦主宰身躯微微一震，但步伐稳健，迅速适应，随即踏上了第二层、第三层……
她步履从容，道韵随着阶梯层数的提升而不断凝练、攀升。
第四层、第五层、第六层……
每上一层，她周身的大道异象便清晰一分，那第五条大道的光辉也越发璀璨。
第七层、第八层……
下方众人的呼吸都下意识屏住了。
能踏上第八层，意味着她对第五条大道的感悟已超过八成，堪称深厚！
终于，在无数道目光的注视下，幻梦主宰一步踏上了第九层！
「第九层了！」
「只差最后一步！」
人群发出一阵低呼。
然而，踏上第九层后，幻梦主宰的脚步明显慢了下来。
她脸上首次露出了凝重与艰难之色，娇躯微微颤抖，似乎在承受着巨大的压力。
那第五条大道的光辉在她身后剧烈闪烁，明灭不定，仿佛只隔着一层薄纱，却难以彻底捅破。
「看来，终究是差了一丝火候……」
「可惜了，若此次不能圆满，下次不知要等到何时。」
有人叹息，有人惋惜。
就在众人以为她将止步于此之时——
「给我……开！」
幻梦主宰猛地擡头，清叱一声！
她周身朦胧光晕瞬间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璀璨光芒，第五条大道如同挣脱了所有束缚的巨龙，轰然咆哮！
「轰！」
浩瀚的大道波纹以其为中心扩散，浓郁的道韵也如水一般迅速荡漾开来，种种玄妙异象纷呈！
那原本闪烁不定的大道光辉，骤然稳定，变得圆融无暇，再无丝毫滞涩！
藉助这第九层的极致压力，她终于将两百年的积累、时空坟场的机缘，彻底融会贯通，水到渠成！
下一刻，在所有人震撼的目光中，幻梦主宰一步迈出，稳稳地踏上了第十层阶梯！
「第十层！圆满了！」
「半步始境！成了！」
广场之上，瞬间沸腾！
幻梦主宰立于第十层阶梯之巅，周身气息如同火山爆发般疯狂暴涨。
五条圆满的大道如同五根天柱，支撑起一片独立的领域，威压浩荡，席卷四方！
她成功晋升。
自此，当为幻梦尊者！
欢呼与恭贺声如潮水般涌向阶梯之巅那道耀眼的身影。
而在人群边缘，天炎主宰怔怔地看着那光芒万丈的身影。
脸上最后一丝血色也褪去，变得惨白。
他踉跄着后退了一步，仿佛被那无形的威压与周围喧嚣的议论彻底击垮。
最终颓然转身，悄无声息地消失在人群之外，背影萧索落寞。
季青将目光从幻梦尊者身上收回。
又瞥了一眼天炎主宰消失的方向，眼神平静无波。
大道阶梯，果然神妙。
一旦踏入，便意味着对新的大道感悟已然入门。
他如今吞噬大道也已入门，同样具备了踏入此阶梯的资格。
但他并不急切。
「积累尚且不足，不必争此一时。」
季青心中自有衡量。
他有仙点之助，按部就班修炼大道之术，积累感悟，速度未必就比冒险闯荡、藉助外物来得慢，且更为稳妥。
至于幻梦与天炎之间的悲喜……他微微摇头。
这便是修行，有人登临绝顶，有人坠入深渊。
他不再停留，无视了周围的喧嚣，转身化作一道流光，径直朝着天问道馆的方向飞去。
他有自己的路要走。
不必羡慕他人！
……
天问城又多了一尊「幻梦尊者」，尤其幻梦尊者与天炎主宰之间的不同遭遇，成了天问城许多修士私下里津津乐道的话题。
转眼间，数百年时间匆匆而过。
区区数百年时间，对天问城而言，如同弹指一挥。
这一日，一个消息如同宇宙风暴般席卷全城，引起了巨大轰动！
永夜道场之主，永夜尊者，居然从时空坟场回来了？
这位老牌半步始境强者失踪数百年，许多人都猜测他已陨落在那片时空绝地。
如今骤然回归，本身就已足够引人瞩目。
然而，随之流传开的小道消息，则让这份瞩目化为了震惊与骇然。
据传，永夜尊者于时空坟场内获得了天大机缘，已成功领悟九条大道！
距离以九条大道衍化宇宙，冲击那无上始境，似乎只差最后的积累与临门一脚！
消息一出，满城哗然。
「九条大道！我的天，永夜尊者竟有如此造化？」
「衍化宇宙，成就始境啊……那可是真正纵横宇宙海的大能！」
「若永夜尊者真能成功，我天问城岂不是要多出一位始境大能？格局都将改写！」
「嘿，别忘了仙源道场。永夜尊者若成始境，第一个要清算的，恐怕就是他们吧？」
「仙源道场那位归墟道祖虽是记名弟子，可若面对一位真正的始境……怕是城主也不会为了一个记名弟子与始境大能交恶。」
「仙源道场，危矣……」
各种议论甚嚣尘上，其中不乏对仙源道场未来的看衰与担忧。
永夜道场与仙源道场的恩怨人尽皆知。
一旦永夜尊者实力再度暴涨，仙源道场的处境将岌岌可危。
此刻，仙源道场主殿内，气氛凝重。
三大道祖与场内核心主宰齐聚一堂，空气中弥漫着不安。
永夜尊者回归并可能冲击始境的消息，如同一块巨石压在每个人心头。
「诸位稍安勿躁。」
混一道祖沉声开口，声音传遍大殿。
「经我等核实，永夜尊者冲击始境之说，纯属子虚乌有，乃是以讹传讹！」
火源道祖接口，语气铿锵：「不过是些捕风捉影的谣言，休要自乱阵脚！永夜即便有所收获，难道我仙源道场便是泥捏的不成？」
青冥道祖亦出言安抚，总算暂时稳定住了场内惶惑的人心。
待众仙帝散去，殿内只剩下三位道祖与天帝时，三位道祖脸上的凝重却丝毫未减。
「消息虽夸大，但永夜此番归来，实力必然大进，恐怕离那一步……也更近了。」
混一道祖叹了口气，眉宇间带着忧色。
「天帝。」
火源道祖看向下方。
「归墟道友在城主府近况如何？可有……第五条大道的眉目？或者，有无冲击半步始境的希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