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棋顿时欢喜起来,朝陈斯远飞了个媚眼儿,这才笑著撂下窗帘。不片刻到得地方,陈斯远叩门而入,將司棋安置在西厢。
有道是吃人最短、拿人手短,妙玉主僕三个如今靠著陈斯远过活,清梵与韩嬤嬤不敢言说,妙玉虽脸色不大好,可也默许了司棋入住。
陈斯远从来不惯著妙玉,交代几句便施施然而去。
少一时到得自个儿的新宅,甫一入內便有尤二姐、尤三姐快步迎上。
尤三姐上前扯了陈斯远,上上下下仔细扫量一番,这才放下心来,说道:“昨儿个下晌才听闻寧国府遭了贼,二姐儿去了一遭,回来才说哥哥也参与其中。我方才打发丫鬟去请,谁知哥哥却离了府。”
陈斯远笑著道:“我素来谨慎,错非贼人露出破绽,我也不会领著人追杀过去。放心吧,我没事儿。”
尤二姐低眉顺眼,尤三姐却满是嘆服,便笑顏如地扯了陈斯远往內中行去。不一会儿进得正房里,一个为陈斯远揉捏肩头,一个奉了香茗,閒话半晌,尤三姐才道:“却有一桩好事儿要与哥哥说,今儿个一早牙人送了信儿来,说辅国將军府到底鬆了口,三万四千五百两,明日就能过契。”
陈斯远眉头一挑,欢喜道:“又省了五百两,妹妹好能为。我看来日也不用我来帮衬,妹妹自个儿就能打理好营生。”
尤三姐得意应下。
陈斯远想起玻璃工坊,又道:“明日我带了银票来,先行將文契过了,再给妹妹两千两体己,你也儘快將那玻璃工坊盘下。”
尤三姐笑著道:“也好。我也怕迟则生变,若是工坊落在旁人手里,我可不好从头再建一个了。”
一旁尤二姐说道:“老爷,晴雯近来可得空?”
这是奔著喜铺之事。陈斯远道:“你隨时都能去寻晴雯……只有一样,以后少跟寧国府往来。”
尤二姐欲言又止,犹豫一番到底乖顺应下。昨日尤氏扯著她说了半晌,话里话外都想著与陈斯远再续前缘。尤二姐推却不过,又收了好处,这会子陈斯远態度坚决,她是有苦难言,不好再分说什么。
心下又想著,左右大姐儿如今在家中,陈斯远再坚决,总不能不让亲妈来瞧大姐儿吧?到时候二人相见,能否再续前缘她就不管了,左右她也给了机会。
因两姊妹还要守制,是以陈斯远只与两女用过晚饭,又寻了鸞儿逗弄一番,这才迴转荣国府。
……………………………………………………
倏忽几日,因贾珍迴转,寧国府遇袭一案自有贾珍料理。
陈斯远復又紧迫起来,每日读书不輟,得閒或是去寻林妹妹,或是去寻宝姐姐,偶尔夜里又会偷偷摸摸去瞧薛姨妈。
这日贾珍打发人送了信儿来,说是那柳湘莲脖颈遭受重创,四肢瘫痪不说,还口不能言,眼看著就活不成了。
薛姨妈立时就恼了!柳湘莲可是残害了薛蟠,薛姨妈岂能容他这般平平常常的就死了?
当下领著宝姐姐寻了陈斯远,又找上贾珍商议,由贾珍往顺天府打点一番,往刑部报了个重伤难愈而亡,实则私底下寻了刽子手,將那柳湘莲梟了首,將首级摆在薛家老宅薛蟠灵位前三日,这才连同尸身一併丟去了乱葬岗。
大仇得报,薛姨妈与宝姐姐母女两个抱头痛哭一场,只觉足以告慰薛蟠在天之灵了,过后果然心绪逐渐转好。
又一日,王夫人乘车迴转。却是贾母实在放心不下,这才出面儿求肯,打发了王夫人回来坐镇东西二府。
回得府中,王夫人先行叫了尤氏,问过情由好生安抚了一番,眼看东府事宜料理得当,也就逐渐放下心来。
隨即薛姨妈並宝釵、黛玉等纷纷来见,契阔言说一番,王夫人便將小一辈的尽数打发了去,独留下薛姨妈敘话。
王夫人本意想著柳湘莲伏诛,她总要好生宽慰一番薛姨妈。
谁知薛姨妈近来又孕吐不止,因生怕被王夫人窥破行跡,是以支支吾吾敷衍意味十足,只盼著早点儿迴转櫳翠庵。
有道是怕什么来什么,也不知怎地,玉釧儿端上来一碟玫瑰酥,薛姨妈只闻了闻便掩口乾呕起来。
王夫人忙道:“这是怎么了?快吃些茶压一压。”
薛姨妈慌乱著摆手,道:“我……我许是吃素惯了,闻不得油腥味儿……呕——”
王夫人正要再说,忽而心下一凛,想起当日自个儿亲眼瞧见好妹妹在陈斯远身上起伏不叠。再看薛姨妈遮遮掩掩、乾呕不止的模样,立时起了疑心。
好歹姊妹一场,这等丑事儿如何张扬?
王夫人便打发了檀心、玉釧儿退下,待薛姨妈乾呕稍止,凝神低声问道:“你……可是有了?”
薛姨妈有苦难言,情知瞒不过去,乾脆咬著下唇不说话。
王夫人顿时蹙眉嘆道:“造孽啊!如今几个月了?你打算如何遮掩?”
薛姨妈自忖王夫人早就撞破自个儿的丑事儿,索性破罐子破摔道:“將將要三个月了……我打算过些时日就动身南下,待生养了孩儿再回来。”
“你有主意就行……你啊,让我说什么好?”王夫人面上关切,心下则窃喜不已。自打金玉良缘作废之后,姊妹两个便渐行渐远。如今得了好妹妹把柄,来日还不是由著她拿捏?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