廉冠霖拖着战戟,戟刃在破碎的地面上划出刺耳的摩擦声与一串火星。他猩红的瞳孔,死死锁定着前方阵眼处,那袭青袍身影。
「这,就是你的底气?这就是你隐藏的最强手段?哈哈哈,不过如此,不过如此啊!」
廉冠霖每说一句,便向前踏出一步。每一步落下,脚下虚空便轰然炸裂,发出沉闷的巨响,仿佛踩在所有观战修士的心坎上。
他周身那狂暴到极致的气势,如同实质的山岳,混合着滔天的杀意与魔威,毫无保留地朝着陈斐碾压过去。
「本座倒要看看,现在,你还有什幺手段可用?你那乌龟壳阵法,还能挡本座几戟?」
面对廉冠霖滔天的魔威,以及那毫不掩饰的嘲讽与戏谑,阵眼中心,那道青袍身影,却依旧静立如山。
狂风吹拂着陈斐的衣袍,猎猎作响。
「你在之前的战斗中,竟然就已经燃烧过自己的部分本源了?」陈斐语气平淡道。
「那又如何?」
廉冠霖脚步一顿,脸上重新浮现出冰冷而不屑的狞笑,「即便本座燃烧了些许本源,捏死你这只蝼蚁,也依旧易如反掌!」
陈斐轻轻摇了摇头,「我只是觉得,你不该接这场生死决。」
「你说什幺?」
廉冠霖脸上的神情一怔,接着怒极而笑,周身的魔焰「轰」地一下暴涨三分,戟尖凝聚的毁灭光芒剧烈跳动,显然是内心激荡到了极点。
「死到临头,还敢口出狂言,可笑……」
「嗤!」
一道几不可闻,仿佛空间本身被最锋利的东西划开的声音,突兀地响起。
廉冠霖那即将爆发的怒吼,戛然而止。他的战斗本能,他天元道基赋予的对危险极致的感知,在这一刹那,让他几乎是条件反射地猛然擡头。
只见他头顶上方,不过百丈之处的虚空,不知何时,竟悄然裂开了一道不过碗口粗细的漆黑缝隙。
而此刻,从那道绝对虚无的裂缝之中,一道仅仅手臂粗细的灰色光柱正激射而出。
它没有任何元气波动,甚至没有任何存在的感觉,仿佛只是一道幻觉,一道影子。但它所过之处,空间无声无息地消失。
当廉冠霖看到它时,这道灰色光柱,已然距离他的护体魔罡,不足一丈。
「铛!」
一声沉闷、怪异、令人神魂都要裂开的巨响,轰然爆发。
灰色光柱,结结实实地撞在了那凝实如血玉、缠绕着九条魔龙虚影的战戟戟杆之上。
没有预想中的惊天爆炸,没有绚丽的能量迸射,只有一种无法形容的湮灭。
灰色光柱接触到戟杆的瞬间,戟杆上的暗红魔罡,竟如同阳春白雪遇烈阳,无声无息地消融、湮灭。
廉冠霖如遭重击,身形剧震。
一股冰冷、死寂、仿佛能冻结灵魂、抹杀存在的诡异力量,顺着战戟,无视他的护体魔罡与魔神甲胄,狠狠撞入他的体内。
「呃啊!」
廉冠霖闷哼一声,脸色瞬间煞白。
「蹬!蹬!蹬!」
廉冠霖竟然控制不住地向后连退了三步。
体内气血翻江倒海,魔元剧烈震荡,甚至那稳固无比的天元道基,都发出了轻微的嗡鸣,一股腥甜涌上喉头,被他强行压下。
魔莲界,万籁俱寂。
所有目睹方才那一幕的生灵,无论是厮杀正酣的修士,还是隐匿各处、暗中窥探的魔修,看到这一幕,眼睛都不由自主地瞪大。
「廉冠霖被击退了?」
「连天元道基的护体魔罡都挡不住?」
「刚才那金甲神兵不是最强攻击?这光柱……才是真正的杀招?」
「逆转了,战局要逆转了!」
修士阵营在短暂的死寂后,爆发出巨大的狂喜与呐喊。
前一刻还沉浸在陈斐败局已定的绝望中的修士们,此刻如同抓住了救命稻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