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光扫过崔敦礼,再转向御座上的李世民。
「崔卿这话,孤不敢苟同。孤此前说西州重要,今日亦未说它不重要。」
「西州是父皇定的大计,是朝廷经略西域的根基,孤何时说过要弃?」
「孤说的是,朝廷钱粮需分轻重——中原赈济、漕渠修缮,是眼下不做便要出乱子的事。」
「西州开发,是十年二十年见功的事。二者皆要做」
崔敦礼追问:「若朝廷钱粮先挪去别处,西州所需从何而来?总不能让臣带着空文去西州,让徙民饿着肚子垦荒吧?」
李承干的声音陡然提了几分,却依旧平稳。
「西州要开发,徙民要安置,水利要修,军府要立——这些事,一件都不能少。」
这话一出,殿内瞬间静了。
连烛火燃烧的噼啪声都清晰起来。
长孙无忌捻着胡须的手停了。
他擡眼看向李承干,眼底满是探究——太子既知国库空虚,又咬死西州不打折扣,难不成有别的法子?
可东宫用度他最清楚。
东宫属官俸禄、宫人居食、仪仗器物,皆有定例,由内府按季拨付,称为「月费」。
每年还有固定的「岁赐」,多是绢帛田产,数额早由宗正寺核定,超支一文都要奏请陛下,无诏不得擅动。
太子手里,哪来的钱填补西州的窟窿?
房玄龄眉头皱得更紧。
他心里捋了一遍。
皇家私库分两部分,一部分是皇帝自用的内帑,管着宫禁开支、赏赐臣下。
另一部分是东宫私库,来源无非是皇帝赏赐、封地租税,数额远不及内帑。
若陛下不肯从内帑拨款,太子的私库连支撑东宫日常用度都紧,怎幺可能拿出十五万贯?
高士廉则盯着李承干的脸,想从他神色里看出些端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