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太子脸上只有平静,既没有急着解释,也没有丝毫慌乱。
仿佛那「钱粮从何而来」的难题,根本不算难题。
崔敦礼也懵了。
他原以为太子会顺势赞同削减规模,或者将皮球踢回给自己这个黜陟使去解决。
他万万没想到,太子会给出这样一个看似支持、实则将所有人都置于火上烤的回应。
他还想再问清楚这「不减」究竟如何实现,却被李承干一个擡手的动作所打断。
「崔卿不必急。孤只说西州之事要成,且要成得漂亮,没说要从眼下的国库和内府里挪钱。」
「不从国库和内府挪钱?」
李世民终于坐直了身子,眼神锐利如刀。
「那你要从哪里挪?东宫私库?你那点用度,连供养属官都不够。」
李承干躬身,却没直接回答。
「父皇,儿臣不敢妄动东宫私库,更不敢擅动国库。只是儿臣以为,天下之财,不止国库与内府两处。」
「西州之事,既为天下计,自能引来天下之财。」
这话更玄了。
长孙无忌心里咯噔一下——「天下之财」指的是什幺?
是向商贾借贷?
可东宫从未有过此例,且借贷需有抵押,太子拿什幺抵押?
是让地方官府摊派?
那更是大忌,贞观年间最忌苛待百姓,太子不会不明白。
房玄龄心里反复盘算。
商贾借贷需信用,东宫虽有储君之名,却无实际财权,商贾必不肯信。
地方摊派必遭言官弹劾,太子刚在两仪殿避过「失德」之嫌,断不会犯这种错。
难不成……他有别的门路?
崔敦礼脸色变了变,突然想到什幺,却又不敢确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