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不了再像之前一样,从国库中拿些钱去安抚一下那位「假模假样」的领主不就好了。
泽根长老无力的坐倒在椅子上,双目失神的听着议政会成员和保皇派骨干之间的大辩论。
交出罪魁祸首?不可能,那可是「北风」军团自军团长以下的一票高官,是保皇派中央军的骨干。
保皇派本身就对「屈膝事贼」这种事意见很大,谁敢拿他们去平息敌人的怒火?
泽根能够清晰的听到某个皇室子弟的高喊:「国贼,你们这都是一群国贼!」
至于再找背锅侠,替罪羊?这回怕是真的行不通了!
事情清楚,脉络清晰,就是北风军团干的,而且,放回去的是活口,不止一个精灵身上的伤残,是军团长和多位高级军团亲自下的手,那些被释放的精灵,本身就是活生生的证据,真凶是瞒不住的!
所以,尽管大家讨论的热火朝天,计谋百出,但是泽根知道,这事情的结局几乎已经确定下来了。
他做了最后一次尝试。
「交出几个高级军官,再拿些『北风』的士兵来,我再去沟通一下。」
「锆石前事,历历在目!至少,至少不应该让瀚海就此倒向精灵一方!」
不过,这时候,已经没人听他的了,暂时没资格再敲「默钟」的他,哪怕再大声疾呼,也只能在保皇派鄙弃的眼神中,黯然退场。
老头走出去的时候,脊背佝偻得厉害,仿佛瞬间老了十好几岁。
当天晚上,泽根邀集了十几个议会中相熟的部落长老,在自己家中小聚。
一见面,熟悉的长老趁着泽根还没说话,就先一步堵上了他的嘴:「泽根老哥,不是我们不帮你!」
「这是没法帮的事情,今天但凡帮你说过一句好话的,可都被他们叫做了国贼,叛徒,溪月之耻辱。这顶大帽子,谁戴得起?」
「对啊,拿贵族出去抗罪,这未免太荒诞了!」
泽根何尝不知道呢,他提出的这个意见,不但是对立面会反对,就连自己的盟友也不会同意。
贵族的罪不是罪,能交出扛事的人的就行,这是溪月皇室和高层长久以来形成的默契。
大家都是这个体系的受益者,绝不可能允许泽根就这幺轻易地打破它,哪怕是为了挽救联邦。在某些人看来,联邦的危机或许可以渡过,但贵族特权的壁垒一旦打开缺口,才是真正的万劫不复。
老泽根摇头,他已经想通了,这回他不是为说这个事来的。
「各位长老,且先坐下,听我说几句心里话!」
接下来,老泽根小口小口的饮着酒,慢慢说着自己此行的见闻,没有城墙的城市,被牢牢按住的沙海,礼貌的七眼神庙神官,恭敬的精灵高阶战士,一大批一大批老实的像人族奴隶一样的兽人奴隶,还有那座美轮美奂,半陆半海的娜迦水晶宫……
一位性子急躁,来自边境地区的溪月部落长老听着这些如同幻梦般的描述,忍不住嗤笑一声,语带讥讽地打断了泽根:「听起来,泽根长老,您这趟过去,不是去谈判,倒像是去朝圣!」
「这是被人家给彻底吓服了啊!把那个什幺瀚海领吹得跟地上神国似的!」
老泽根没接他的话,甚至没有去看那位长老,只是自顾自的往下说,说到了那位瀚海领主。
「年轻的很,如果不是去之前仔细了解过他的事儿,我肯定会把他当做一个仰仗家族余荫的二代领主,可实际上呢,那是正儿八经的开拓领主,从不毛之地上建起了一个北方大领!」
「为人也和善的很,遇到路边的小民都要打招呼,他的规矩是不许下跪,所以瀚海的那些人见了他都是行『小礼』,但是那股子尊敬,比起咱们的『大礼』还要……」
「你又胡说!」这话顿时引起了众多长老的哄笑:「不跪?怎幺可能,下面那些贱皮子,见了老爷自动就跪了下去,跪的晚了都要抽自己半天,你编谎话也编的像一点……」
老泽根看着这些在旧秩序里沉浸了太久,思维早已僵化的同僚,心中最后一点解释的欲望也熄了。他今夜的邀约,不是为了辩论瀚海领的制度是否先进,也不是为了说服他们相信一个「不跪」的世界。
他是想救人的,或者说,是想在可能的大变故之前,发出最后一声警告。
「信不信随你们吧!」
「我叫你们来,是想说一件重要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