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是法器,自然就有丢失和损坏的可能。
丢失了先祖之杖,萨满会相当麻烦。
他们首先要进行冗长的赎罪仪式,向伟大的先祖之灵恳求饶恕罪行。
完成了这一步,他们还需要进入圣山,选一颗圣山原生的树木,经历长达九九八十一天的吟唱,转舞,唤灵,祈祷……一整套极其复杂的仪式之后,才能取下这颗树木,重新制作自己的先祖之杖。
对了,最后,这位萨满还需要给圣山补种上几棵树,整体流程看起来倒是挺环保。
算上仪式,制作和补种的时间,至少要耽误五到六个月时间,这时间实在是过于漫长了,而且,各种仪式的费也相当高昂。
正因为如此,萨满们恨不能时时刻刻都把先祖之杖绑在骨架上,穿进肋条里。
先祖之杖的补充手续如此麻烦,所以通常遇到了损坏情况,萨满们也是能修就修能混就混。
加鲁的先祖之杖,在上一次战争中完全折断,在成为瀚海领的俘虏之后,加鲁以为这辈子,都没有机会再摸到自己的法杖了。
然后,在他完成了学习和劳动改造,走出瀚海教育所的那一天,那位年轻的,瀚海军校一期毕业生,火炬少年团大队长,改造营老师,给自己递上了这枚修缮一新的先祖之杖。
拼接的严丝合缝,加鲁甚至看不出来自己这把先祖之杖折断的痕迹在哪里。
而这把手杖,自然不是维修完毕那么简单。
特殊位置的启动开关,可以打开内置的储存空间,瀚海领给配置的微型窃听器就放在这里。
先祖之杖的顶端,几块打磨的珠圆玉润的硕大兽骨,晃晃悠悠,飘飘荡荡,就在第二大的那块兽骨之内,还藏着一台袖珍的无线电接收器。
加鲁拄着木杖来到门口,透过帐篷的缝隙,仔细观察着外面的场景。
兽人的本部,可没有挨过瀚海领从天而降的毒打,所以,营帐还是传统的连片大营形式,此时此刻,已经明显能感觉到一种大战将息、归心似箭的躁动。
天气渐寒,篝火也升起的比往日更早,一堆一堆架起在空地上,噼啪作响,映照着一张张或疲惫、或兴奋、或麻木的兽人脸庞。
那些劫掠而来的各式各样的粮食和物资,在辎重大车上堆的高高的,塞不进营帐,就排列在营地围栏的旁边,偶尔还有兽人队长从旁边经过,上下打量一番,看看还有没有小件的,能塞进自己怀里的财货。
更多的兽人战士三三两两的簇拥在一起,自己嚼着粗糙的干粮,把羡慕的目光投向远处正在啃食肉块的座狼,偶尔咽几下口水,湿一湿干燥的嗓子。
刚才出去的那帮同营帐的萨满们已经走出了营地的大门,在火光中渐行渐远,接下来,加鲁大概会拥有四十分钟到一个小时的自由时间。
加鲁深吸一口气,目光依旧盯着营帐之外,从胸前破旧的皮袄缝隙中抠出一颗纽扣,塞进耳廓中,然后双手的手指按照特定的顺序和力度,在自己那柄先祖之杖上的几处“天然木纹”区域轻轻摩挲。
来回几次之后,一个非常轻微的声音在加鲁的耳中响起。
加鲁屏住呼吸,开始仔细聆听这段指令。
“旅鸽收悉,风暴将于老鹰归巢时降临东北林区。优先标记:九点、十二点部落集结地,可能影响两点后勤辎重堆放区。”
“切勿冒险,安全第一;保持静默,注意隐蔽;风暴过后,静待归期。”
指令接收完毕,声音悄然沉寂。
加鲁小心翼翼地将先祖之杖抱在怀中,走出帐篷。夕阳正在西沉,将天空染成一片壮丽的橙红,他慢慢转向瀚海领的方向,闭上眼睛,喃喃低语。
以自己为中心,九点钟方向,是兽人空军的飞龙栖木所在的区域,至于十二点……那是金鬃大将麾下先锋大将的军帐。
看来,今晚要闹点大动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