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林宣起床吃过早饭,并未等闻人月,一个人前往指挥使司。
他能够感受到,身后那两条尾巴还在。
他们倒是尽责,昨晚恐怕在这里守了一夜。
誉王对闻人月,看的也是真的紧。
林宣离家一刻钟后,闻人月才走出府门。
她来到指挥使司,临近午时,拿着一份卷宗,来到林宣值房。
没多久,值房内,便传来激烈的争吵声。
林宣的声音带着明显的不悦,透过未完全关闭的门缝传了出去:「此事风险太大,仅凭一条未经证实的情报就调动大量人手布控,一旦有误,很容易打草惊蛇,前功尽弃——」
闻人月清冷的声音紧随其后,毫不相让:「情报来源可靠,若因你畏首畏尾而错失良机,放跑了南诏密谍,这个责任你担待得起吗?」
林宣冷笑一声,说道:「闻人大人,本官在西南和南诏密谍斗智斗勇的时候,你还没进入靖夜司呢,如何对付南诏密谍,本官比你有经验,就不劳你费心了——」
「你的经验,就是面对大好时机,毫无作为吗?」
「闻人大人,非要本官明说吗,你为什幺能当上十六卫,你自己心里有数,若非闻人阁老的面子,你连靖夜司都进不了,也没资格站在这里和本官说话,就不要妄图教本官做事了——」
「你说什幺!」
「本官说的,难道不是实话吗?」
两人的争吵声越来越高,引得廊下经过的几名卫士面面相觑,脚步都不由得放轻了许多,不敢多做停留。
等到走远了一些,他们又站在原地,竖着耳朵倾听。
值房内的两人,可都是不得了的大人物。
陈雨陈大人,内部大比以一敌四,西南杨家覆灭最大的功臣,真正拿命搏出来的十六卫位置,圣眷正浓。
闻人小姐,背景更是通天,她的祖父是闻人阁老,位列内阁,大雍朝堂最有权势的九人之一,更是誉王钦定的太子妃,未来皇后,京中更是无人敢惹。
这两位碰在一起,当真是天雷碰到了地火。
敢对闻人小姐这幺冷嘲热讽的,恐怕只有陈大人。
偏偏他真有这幺说的资格。
所有人都知道,闻人小姐能有今日的职位,是因为闻人家的背景。
她不需要真正的以身犯险,就能在半年之内,从总旗到百户再到入选地煞卫,然后在大比上挑战十六卫,取而代之——
她的实力是高,但是论资历和功劳,恐怕还不如地煞卫中的大部分人。
也只有如陈大人这般,用命拼出来的功劳和地位,才敢和闻人小姐这幺说话,而不会有人质疑他是否有这样说的资格。
砰!
众人在外面看热闹看的起劲,忽然听得一声爆响。
陈雨值房的门,从里面轰然倒下。
闻人月冷着脸,从值房内走出来,头也不回地大步离去。
片刻后,陈雨走出值房,铁青着脸,挥手招来一人,沉声说道:「找人将这两扇门修好——」
刚才发生的这一幕,指挥使司内,不少人都看着眼里。
闻人小姐向来以冷若冰霜着称,陈雨陈大人,似乎也不是什幺温和之辈,从大比时以一敌四便能窥见一斑,这两人共同负责京畿事宜,可谓是针尖对麦芒,以后怕是有不少好戏看了——
誉王府。
黑衣侍卫站在殿中,恭敬地汇报:「殿下,今日在指挥使司,陈雨与闻人小姐因为一桩南诏密谍的案子,发生了激烈的争执,最后不欢而散——」
誉王正在临帖,闻言笔尖一顿,擡起头,立刻道:「哦,具体说说——」
黑衣侍卫道:「似乎是对行动方案有分歧,闻人小姐主张立即布控抓捕,陈大人则认为线索不足,风险太大,两人在值房内吵得很凶,许多人都听到了,那陈雨说话很难听,说闻人小姐是靠着闻人阁老才上位的,闻人小姐走的时候,连陈雨值房的门都踹飞了——」
誉王轻笑一声,重新蘸墨,悠然道:「阿月性子清冷,但做事向来果决,那陈雨虽是个人才,但毕竟年轻,行事谨慎些也属正常,两人意见相左,在所难免,他说话是难听了些,念在他为朝廷立下大功的份上,本王便不和他计较了——」
阿月与那陈雨激烈冲突,他心情反而舒畅。
之前的事情,的确是他多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