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承泽扭头望去,登时大喜道:「府尊!」
薛淮冲他颔首致意,然后策马向前不断逼近王昭和柳蒙等人,他身边还跟着一位披甲挎刀的悍将,乃是漕军扬州守备余成光。
随着漕军精锐的出现,场间局势陡然偏转。
漕标营的人数处于下风,而且薛淮是正四品的扬州知府正印官,这里自然以他为尊。
薛淮环视全场,视线在那处已经被部分填埋的深井停留片刻,随即勒住缰绳,看向王昭和柳蒙问道:「尔等何人?」
二人只得下马自报家门,朱荣也迅速翻身下马见礼。
薛淮居高临下地望着他们,又问道:「尔等既为赵总督亲信,当知天子已经下旨,命漕督衙门和扬州府精诚合作共克天灾,缘何要在不知会本官的前提下,擅自阻挠本府政务?尔等是何居心?」
王昭面色涨红,柳蒙连忙拱手道:「薛府尊,我等并非擅自行事,乃奉赵总督之命前往扬州府衙行文,途径此地发现有人在窃取运河水脉,故而出手阻止。事出有因,还祈府尊见谅。」
薛淮双眼微眯道:「水脉?」
柳蒙闻言便挺直腰杆,从袖中取出一份公文,展开朗声道:「薛知府,总督大人钧谕:尔在扬州境内大肆掘井,肆意抽取地脉之水,更纵容民夫引运河水灌溉,致使运河水位急剧下降,已严重危及漕运安全,近日运河水位已低于通航警戒线一尺三寸,此乃动摇国本之举!着尔立即停止一切引运河水及可能影响运河水位之掘井行为!若因尔之妄为导致漕船断航,后果自负!」
周遭的空气仿佛瞬间凝固。
这份公文不算晦涩,就连周围的百姓都能听得懂。
他们觉得那个赵总督是在强词夺理,可又不敢断定扬州府挖这幺多深井对运河到底有没有实际影响。
可是若要停止凿井甚至回填,扬州府近百万百姓要如何生存?
薛淮面色平静地接过那份手谕扫了一眼,然后看向柳蒙说道:「本官有几句话,请你转告赵总督。」
柳蒙垂首道:「府尊请说。」
薛淮不慌不忙地说道:「第一,本官深知运河干系重大,已严令非经漕衙批准不得擅开运河主航道闸门引水。目前引水灌溉所用,皆为支流旧渠及新掘井水。漕督衙门口口声声要保运河水位,却吝于开高邮、邵伯二湖之闸放水补充,运河无水可补,水位焉能不降?」
柳蒙一室,刚要辩解却被薛淮擡手阻止。
薛淮沉声道:「第二,本府现今掘井取水,取的是深层地下水,此水与运河浅层地表水并非同一水脉,对运河水位直接影响有限。水位下降主因仍是天旱无雨,源头无水,非掘井之过。」
柳蒙显然不认可这个说法,他摇头道:「薛府尊,若非扬州府近一月掘井无数,运河水位焉会下降如此之速?」
「你不懂这里面的门道,本官不苛责于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