领头的这人,年尚游认识,刑部侍郎岳阳松。
“年大学士,郡王等你好多天了,随我走一趟吧。”
年尚游愣了片刻,走向了茅厕,一把拽开了房门。
夫人坐在里边,满脸眼泪道:“尚游,我对不起你,可咱家日子还得过。”
她手上攥着一条手帕,就是靠着这条手帕,她给刑部送了消息。
年尚游什么都没说,回过身,抱了抱自己一双儿女,转身跟着岳阳松出了宅邸。
本以为要去刑部衙门,结果岳阳松直接把年尚游带去了郡王府。
年尚游咬咬牙,看着岳阳松道:“这是连规矩都不顾了,你们都不过堂,直接要对我下手?”
岳阳松摇头道:“年大学士,我是奉命办差,咱们谁也别为难谁。”
年尚游进了郡王府,安顺郡王坐在公案后边,笑呵呵道:“年大学士,前往堕阙山的军士全军阵亡,真没想到还有人活着。”
“卑职,该死!”年尚游跪在地上请罪。
“你是该死!”安顺郡王怒喝一声,“几万大军连同乔毅大人都阵亡了,就你一个人活着,这是多大的罪过?”
年尚游没有辩解,他脑海里反复回荡着李七对他说过的一句话:“活着是好事儿,是这世上最好的事儿。”
“年大学士,我要是把通敌罪给你坐实了,你一家上下所有脑袋加在一块,都不够砍的!”安顺郡王冷笑一声,“你已经是个死人了,可我现在想给你个活命的机会,你想要活命么?”
“想!”年尚游连连点头。
安顺郡王点点头:“你之前去过斟鄩,还帮着乔大人练过兵,这事儿乔大人跟我说过。
我现在正要去一趟斟鄩,大图腾攒了不少新兵,可千夫勠力阵一直练不成,我觉得有些人不懂练兵的要领,这事儿还得交给你最合适,你愿意将功赎罪么?”
年尚游点点头道:“我愿意。”
“最快什么时候能把兵练好?”
“一个月。”
安顺郡王眉头一皱:“我看你是不想活了!”
年尚游赶紧摇头道:“十天足矣,就十天。”
安顺郡王思索片刻:“也好,那就十天,现在就随我启程。”
几名差人过来,给年尚游套上了枷锁和镣铐。年尚游跟着安顺郡王一路乘船去了斟鄩。
乔毅曾经说过,整个大商国,只有他知道斟鄩的位置,看来乔毅还是低估了安顺郡王。
安顺郡王不仅知道斟鄩在哪,他还知道一条近路。
仅用了两个钟头,轮船抵达了斟鄩,年尚游坐着火车到了大图腾近前,一部分图腾军正在围着大图腾起舞,每个舞姿都能让年尚游想起刚到斟鄩时的情形。
有一部分图腾军正在列阵,他们对千夫勠力阵确实不熟悉,有将领在旁边纠正站位,可他们刚把眼前的位置记住,换个位置却又忘了。
这是最让安顺郡王恼火的地方:“我记得乔大人跟我说过,图腾军的心智都很高,在战场上周旋几回,很快就能找到应对敌军的策略。
可这批图腾军的心智属实不怎么样,练站位都记不住,这还指望他们在战场上做出什么应对?”
年尚游盯着军阵看了好半天,终于看出了问题所在。
这些图腾军没有经过励军。
励军就是对军士的战前激励,激励的方式有很多种,有仪式,有祭祀,有行赏,也有单纯喊几句话的。
对于普通军士,励军就是个可有可无的形式,但在图腾军这是非常重要的事情。
图腾军的励军是一个启动流程,让图腾军从闲散状态转变成备战状态的重要流程,这是由一系列舞姿来完成的,没有跳过励军舞的图腾军,根本没有战斗的概念。
这事情不难办,年尚游记得励军的舞姿。
但如果现在把这事儿办了,以后就难办了,年尚游身上还带着枷锁,事情只要解决了,他可就没有利用价值了。
观望许久,年尚游一直没有说话,安顺郡王不满意了:“你等什么呢?看出来状况了么?”
年尚游解释道:“卑职看出来些端倪,却不好明说。”
“我堵你嘴了么?”安顺郡王白了年尚游一眼,“我跟乔毅不是一个性情,有话直说就是!”
年尚游道:“图腾军战力非比寻常,心智也和寻常军士不一样,营官以上压下,对他们而言,等同于羞辱,不如让卑职换个方法试试。”
“营官正常操练,怎么成了以上压下?图腾军这么矫情么?”安顺郡王不耐烦的摆摆手,“你去试试吧,我看看你有什么手段。”
年尚游带着枷锁到了军中,看着军士木讷的神情,想着应对的方法。
得做点事情,得看见点起色,但起色不能太多。
年尚游跟军士们闲聊,偶尔说两句笑话,军士还真有回应,他们能跟着笑。
笑得高兴了,有的军士手舞足蹈,年尚游也跟着手舞足蹈,他趁机做出了一两个励军的舞姿。
军士们稍微有了点状态,军阵变得齐整了许多。
安顺郡王很高兴,冲着手下人道:“看见没,年大学士很中用啊,难怪乔大人那么欣赏他!”
旁边一名将领很好奇:“他到底用了什么手段?说说笑笑就能让军士服从管束?”
安顺郡王是聪明人,他可不信这个:“这里边有他的门道,别急,咱们慢慢看着,他早晚得把手段亮出来。”
年尚游有分寸,就做一两个动作,做过之后马上停下来。
有些军士很快又恢复了懒散,有些军士坚持了很长时间,有一名军士不听指挥,一直往前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