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他被吊起来,反而像是整个世界颠倒了,只有他保持着「正确」的姿态。
最引人注目的,是他的双手。
那双手没有被束缚,反而在空中比划著名什幺。
手指间有细如发丝的银线延伸出去,消失在画面边缘。
罗恩皱起眉头,仔细观察那些银线。
随着他注意力的集中,画面开始微微变化:
银线变得更加清晰,它们延伸的方向也逐渐显现。
有的连向画面外的黑暗,有的交织成网,还有的.缠绕在倒吊者自己的脖子上。
「倒吊者逆位」
罗恩开始解读:
「传统意义上,正位的倒吊者代表『被动的牺牲』和『换个角度看世界』。」
「可逆位时.这个牺牲变成了主动的选择,或者说……」
他的目光落在那些银线上:
「操纵。」
「这个人可不是被吊起来的受害者,他本身就是那根绳索。」
「他用自己作为支点,编织出一张看不见的网。
所有人都以为自己在自由行动,实际上每一步都在他的预期之中。」
「而那根缠在他自己脖子上的线.」
罗恩的眼神变得凝重:
「这是警告——编织者太过沉浸在自己的网中,已经分不清是他在控制网,还是网在控制他。」
他在心中记下:
情报系统的掌控者,擅长布局,可能已经深陷其中无法自拔。
第二张牌翻开——【宝箱(逆位)】
画面简洁得出奇。
一个华美的宝箱敞开着,里面.什幺都没有。
不,不对。
罗恩盯着那个空荡荡的箱子,片刻后发现了异常:
箱子内壁上有倒影。
可那倒影映出的,却是一个装满金币和珠宝的宝箱。
「镜像?」
他喃喃自语,然后注意到更多细节。
倒影中的宝箱底部,有一个极小的暗格。
那个暗格半开着,里面似乎还有东西。
可当罗恩试图看清时,整个倒影突然模糊,如同水面被搅动。
等画面重新稳定,倒影中的宝箱已经空了,所有珠宝都消失不见。
可箱子外壁却出现了新的倒影,那些倒影中,能看到金币正在流向四面八方.
「宝箱逆位,代表着空虚、贫乏,或者.」
罗恩的声音压低:
「虚假的富足。」
「表面上看,这个箱子是空的。
可通过『倒影』,也就是帐面记录,它却显示装满了财富。」
「真实与记录的不符,意味着有人在做帐。」
他看着那些流向各处的金币倒影:
「而且做得极其高明,没有一次性挪走,通过无数次『合理』的支出,将财富分流到各个隐蔽渠道。」
「当有人察觉时,箱子已经空了,可帐本上却依然显示『满的』。」
罗恩标记:财政系统的空壳化。
操控者深谙虚实之道,擅长让谎言看起来比真相更真实。
第三张牌——【祭司(逆位)】
这张牌的画面最为复杂。
一个身穿祭司长袍的人物坐在高台上,双手举起,做着祝福的姿势。
他的面容模糊不清,可嘴巴却异常清晰。
那张嘴正在说话,嘴唇翕动的轨迹在空中留下淡淡的金色轨迹。
因为是逆位,整个画面呈现出扭曲感。
那些金色轨迹向下坠落,落在台下的人群中。
人群的脸也是模糊的,他们的动作却整齐划一。
大家都在点头,也都在鼓掌,所有人都在做着同样的手势。
罗恩凝视着那个手势。
起初看不出什幺,可当他集中注意力时,发现那个手势的轨迹.和祭司嘴唇的轨迹一模一样。
「话语的轨迹,变成了肢体的动作.」
他皱起眉头:
「祭司逆位,传统意义是『虚伪的教导』或『滥用权威』。」
「可这张牌展现的更深一层——不只是虚伪,而是『同化』。」
他看着台下那些整齐划一的动作:
「祭司的话语落在人群中,以『声音』的形式转化为『行动』。」
「听到他说话的人,会不由自主地按照他的意志行动。」
「更可怕的是,他们自己没有意识到这一点。」
罗恩的声音变得严肃:
「这是在精神层面的.『改写』。」
「被他说服的人,思维模式会发生微妙的改变。
他们依然觉得自己在做自己的决定,可实际上」
「他们的『选择』,早在听到那些话语时就已经被预设好了。」
三张牌在桌上排成一线。
罗恩沉思片刻,开始综合解读:
「倒吊者、宝箱、祭司.三张牌,三个维度。」
「第一张告诉我,有人在编织信息之网,掌控着情报流动。
但过于相信于自己一手编织的情报网,这是可以利用的。」
「第二张揭示,财政系统已经被架空,真实的财富在暗中流失。
但这本身就是把柄,只要能够抓住,对手不攻自破。」
「第三张警告,人心正在被无声无息地改变,表面的忠诚可能只是被植入的错觉。
但到底是只能靠言语蛊惑,在真正的力量面前,言语是最为无力的……」
他擡起头,看向三张牌背后浮现的共同意象——一颗心脏。
那颗心脏不在任何一张牌上,却同时倒映在三张牌的边角。
就像三面镜子,从不同角度映出了同一个隐藏的真相。
「心脏氏族.」
罗恩低声说:
「情报、财政、人心——三个内鬼,三根支柱,支撑起一座看不见的高塔。」
「而尤菲米娅.」
他摇摇头:
「她以为自己在建塔,实际上只是在为别人的塔添砖加瓦。」
三张牌同时翻转,背面朝上。
第一次占卜结束,破局关键已经很明显了——引蛇出洞、直捣黄龙!
罗恩稍作休息,便重新凝神,开始第二次占卜。
「揭示真相,指引方向」
「问题——幕后的刀锋(隐藏的侯爵)是谁?」
这一次,牌的旋转明显更加剧烈。
它们在空中高速碰撞,发出刺耳的摩擦声。
空气中甚至飘起了淡淡的焦臭味,那是魔力过度集中时产生的副作用。
罗恩皱起眉头。
占卜在遭遇「抵抗」。
并非主动的攻击,被占卜的目标本身就带着某种「压迫性」。
就像试图用显微镜观察太阳,光芒本身就会灼伤观测者的眼睛。
他加大魔力输出。
【暗之阈】的「门」开启得更大了。
星光、混沌、还有「裁决」的气息一起涌出,在他周围形成一层保护膜。
终于,一张牌从漩涡中飞出,重重落在石桌上。
「啪!」
如同战鼓被敲响。
【战车(逆位)】
罗恩凝视着这张牌。
画面上,原本应该由黑白两匹马拉动的战车,此刻只剩下一匹。
那匹马通体赤红,不知是马的本色还是被鲜血染红。
它拉着战车狂奔,可方向没有向前,只在原地打转。
战车的车轮陷在泥泞中,每转动一圈,就会溅起大量血泥。
那些血泥落在地上,凝固成各种扭曲的形状。
有的像断裂的武器,有的像破碎的盔甲,还有的.像蜷缩的人形。
最诡异的是驾驶者。
那是一个人形,可他的脸是空白的,五官缺失,只有一片光滑的皮肤。
可即便没有眼睛,罗恩依然能感受到那个人形正在「注视」着自己。
那种感觉就像被猛兽锁定,即使看不到对方的眼睛,也能清晰感受到杀意。
罗恩仔细观察画面的每一个细节。
战车的车身上,刻满了密密麻麻的划痕。
那些划痕有深有浅,有新有旧,层层迭迭地覆盖在一起,如同某种记录。
他数了数——至少有上百道。
「伤痕.」
罗恩低头记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