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6章 西北结案(两万字大章,补盟主加更

但他本身也没什么人脉,所以找得非常艰难,客没少请,酒没少喝,笑脸没少陪,但最后却是屡屡碰壁,自己往里还搭了不少钱。

这期间好不容易碰到一个外地的富商,对采石场表现出了一些兴趣,也具体深入的聊了一些事情。

结果当他把黄老板的字据拿出来,表示这采石场也有他们村子的一半时,那个富商瞟了他一眼,然后就再也没提这件事。

吃完饭,富商嘴里说着过两天就去现场看看,但后面他就再也没见过这人了。

苗东方这才意识到,自己不该这么着急就把那张字据拿出来。

包括之前对黄老板,也是操之过急,用力过猛了。

在一次次的吃瘪过程中,他慢慢的吸取教训。

一晃,就过了快两年。

后山彻底荒废了,西坪沟又回到了原来的样子,甚至比以前还穷。

因为很多人已经没心思种地了,嫌钱少,嫌来钱慢。

他这个村长的威望也跌入了谷底。

然后,马伟昌就出现了。

苗东方急于找接盘侠,马伟昌又急于找赚钱的生意翻身,两人自然就一拍即合了。

不过这次,苗东方学乖了,不该说的他一句都不说。

在马伟昌来考察的时候,他还专门叮嘱村里人,表现得特别民风淳朴。

让马伟昌宾至如归,觉得这地方的人都特别热情善良好说话。

还把黄老板塑造成了一个无良商人。

最终,马伟昌决定接下了西坪沟的采石场生意。

这个时候的苗东方其实已经了解到了,采石场的权利到底是怎么划分的。

地不是村里的,而是国家的,是需要向县里申请承包的。

采石场的经营权是归承包人所有的,跟村里人也没半毛钱关系。

所以黄老板当年写的那张字据,其实一文不值。

时隔了两年他才明白过来,黄老板也知道这张字据没屁用,他之所以这么爽快地立下字据,不是他苗东方的功劳,而是黄老板为了脱身故意给了他们一张口头支票。

转头人就跑路了,也不是这个黄老板太怂,而是这个生意人太精明了,他看穿了这群村民的真实嘴脸,所以立刻止损跑路,防止更大的损失。

但他没把真相告诉村里人,因为他知道,如果说了,村里人只会怪他这个村长没本事。

他不能丢这个人。

马伟昌决定承包采石场的那天晚上,他一个人在家,一盘生米,一瓶白酒,他一边喝一边想,想了整整一宿。

最后想出了一个主意,就是得吸取之前的教训,不能操之过急,要小火慢煮,慢慢拿捏马伟昌。

第一步就是防止马伟昌像黄老板一样突然跑路,有句话叫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他得用什么办法,把人给留住。

于是,他想到自己老婆金翠萍,想到了当初和本地人结婚的知青都跑不了这事儿。

他决定效仿这个办法,只要马伟昌和村里人有婚姻关系,那他再怎么跑也没用。甚至跑了反倒是好事,那采石场就顺理成章变成村子的东西了。

至于为什么是苗根,因为她是年轻漂亮的小寡妇,加上自己和胡淑珍这层关系,肥水不流外人田。

他还安排苗铁军带着人在马伟昌来的时候,整了一出戏,最后自己再拿出一个“解决方案”,成功让马伟昌上钩了。

他说这话的时候自信满满,但周奕知道,这事儿能成,一半在他苗东方,另一边在马伟昌本人。

如果他不见色起意,如果他内心正直,体贴顾家,坚守道德底线,这事儿也成不了。

镇上是需要企业创造税收和就业岗位的,真逼急了,镇领导出面总有解决的办法。

所以马伟昌走到如今这一步,也是他自身不够过硬。

在他的一番谋划之下,马伟昌和苗根假结婚了。

第一步算是成功了,有了婚姻关系,他就不怕马伟昌突然跑路了。

而且这里面还有一个关键,是他知道苗根是个表面看着正经,实际上骨子里耐不住寂寞的小寡妇,他可没少听说一些关于她的风流事。

他知道,早晚这两人会勾搭上,到时候再做谋划,就更有把握了。

事实证明,苗东方还是有脑子的,看人真准。

马伟昌和苗根也没辜负东叔的期望,果然勾搭成奸了。

第二步,就是慢慢蚕食马伟昌的生意。

按照苗东方的计划,他打算先想办法插手采石场的生意,学会做生意的诀窍。

等到把销路都掌握了,再想办法慢慢地把马伟昌给踢出去。

所以,才会在开工那天,发生村民围堵马伟昌的事情,苗东方明知黄老板写的是张废纸,但还是装傻充愣拿出来要马伟昌给个交代。

目的就是为了试探马伟昌的底线,好故技重施慢慢拿捏对方。

可他没想到,这个看起来憨厚老实的马老板,却远没有黄老板这么“好说话”,一个电话就叫来了一大帮人。

眼看着两边就要打起来了,苗东方只能赶紧跳出来平息事态,当场把那张字据给撕了,然后上了马伟昌的车进行交涉。

苗铁军之前说他不知道两人说了什么。

苗东方说,当时在车上,自己说了很多村子的坏话,说他们封建、迂腐、死脑筋,自己早就跟他们说过这个字据是前面那个黄老板诓骗他们的,怎么能找现在的马老板麻烦呢,但自己拦不住啊。

还说自己今天当着全村人的面把字据撕了,接下来肯定要被村里人骂死,但为了马老板的生意着想,这件事他扛了。他就是希望马老板别把这件事放在心上,西坪沟和采石场是一脉相承的,做生意本来就是和气才能生财。

他还想着马老板赚大钱了,能让西坪沟的村民们有口汤喝。

他这一番话术下来,马伟昌也就气消了。

但他不知道,马伟昌当时也是破釜沉舟的状态,真搞僵了,影响的是他自己的生意。

既然苗东方愿意当这个和事佬,他也不会揪着不放,毕竟是生意人,利益至上。

而且出乎他预料之外的是,马伟昌还“收买”了他,说是请他当顾问,每个月给他开一百五十块钱的顾问费,也不用他去采石场上班,唯一要做的,就是管好这群村民,别再来闹事儿。

这其实就是马伟昌在破财消灾,毕竟收买个人的成本远比收买集体要低得多。

这件事,苗东方没有声张,但他切切实实地每个月都从马伟昌手里拿到钱了。

他那辆摩托车,就是靠这个钱加上之前的一点积蓄买的。

虽然他得了好处,但跟原本的计划比起来,却南辕北辙相去甚远。

这次试探,算是以失败告终,他也知道了,马伟昌不像黄老板这么好对付。

但他不甘心就这么算了,尤其是眼看着采石场的生意蒸蒸日上,越来越好。

他心里就更眼红了,因为他觉得这些都是村里的钱,是自己的钱,结果却进了马伟昌的腰包。

可一时半会儿,却找不到更好的办法。

直到一年多前,他在一张报纸上看到了一篇新闻,启发了他。

新闻说的是某地一个煤矿,发生事故导致三人死亡,结果矿老板不仅不上报,还通过私了隐瞒事故,最终东窗事发,不仅矿被查封,老板还锒铛入狱。

这件事让他联想到了当初黄老板开采石场时出的那起事故,虽然当时黄老板立的字据是无效的,但事故却是真的。

他决定仿造当初出事故,搞死一个人,然后再通过从中调停来隐瞒事故,这样就能达到抓住马伟昌“把柄”的目的了。

他说自己对此非常有信心,因为采石场的生意越来越好了,如果出事就要停业整改,马伟昌舍不得这个成本。

最后自己再出面把事情压下来,那就顺理成章让马伟昌陷入两难了。

于是他开始从采石场干活的工人里选一个“幸运儿”。

姓苗的他自然不会选,所以只能从外姓里挑。

他想到过赵广平,因为赵田福之前和自己有过节,但前几年赵田福就死了,农村讲究人死债消。

可胡淑珍无意间的一句话,让苗东方最终决定还是选赵广平。

胡淑珍抱怨说赵家那小子又偷偷来找她闺女,这要是被她女婿看到,那还了得。

苗东方问,哪个赵家的小子?

然后他才知道,赵广平居然和苗根有一腿,就在苗根和马伟昌领证前不久,苗根还偷偷去打掉了一个孩子,就是赵广平的。

这让苗东方不得不选择除掉赵广平了,因为如果赵广平和苗根的奸情被马伟昌发现,马伟昌和苗根离婚的话,那对西坪沟而言,就很被动了。

但他自己不在采石场工作,没法动手,于是只能找来自己最信任的苗铁军。

当然他跟苗铁军说的什么赵广平当年砸破他脑袋,纯属扯淡,那就是他自己喝多了摔的。

可事与愿违,赵广平没摔死,而是双腿截肢成了残废。

这全然不在他的计划之中,因为他并不知道这种没死人的情况该怎么算,还能不能起到之前的效果。

但他反应也很快,立刻改变策略,开始两头装好人。

一边怂恿赵家闹事,向马伟昌索要天价赔偿,一边又假装替马伟昌排忧解难,游说赵家。

既然没能达成最初的目的,那也不能就这么白白浪费了这件事。

正好让马伟昌出出血,打击打击他,顺便还能给自己加一点份量,让自己在两边都显得够有本事。

“那你为什么后面又把这份功劳让给苗根呢?”周奕问。

“哎,还不是苗壮这小子不争气啊,偷了马伟昌好几次钱了,马伟昌对他意见很大。得让马伟昌欠他们家一个人情,要不然他不让苗壮当司机了那就麻烦了。”

周奕听到这话,冷笑着问道:“苗东方,你是不是其实心里早就开始酝酿杀马伟昌的计划了?”

苗东方沉默不语,直愣愣地看着天板。

周奕这话不是空穴来风,苗壮当不当司机,对苗壮本人而言关系并不大。

因为维系苗家和马伟昌关系的人是苗根,不是苗壮。就算他不干司机了,他照样可以啃老,啃他姐。

但苗东方不这么想,恐怕只能是因为,他需要苗壮待在马伟昌身边,好掌握马伟昌的日常情况。

这种思想,必然是有更深一层的目的的。

只是这个目的什么时候浮到表面而已。

周奕又说道:“我换个说法吧,可能你当时没有所谓的杀人计划,但你的潜意识里,隐约是有这样一个念头的,是不是?而且这个念头不是赵广平出事后产生的,是你在设局让马伟昌和苗根领证的时候,就有了。”

“苗东方,我说的没错吧?”

苗东方顿时扭过脸来,眼神惊恐地看着周奕,过了几秒钟后,回答了一个字:“是。”

对于这个回答,周奕满意地点了点头。

虽说苗东方的能力支撑不起他的野心,但这并不代表这个算计了半辈子的男人就一无是处。

事实上他能搞出这么多事情来,恰恰说明他本事不小,只是心术不正,剩那么点智慧全用在歪门邪道上了。

苗东方承认,他确实有这个念头,但只是一个念头,一直没有下定决心。

而且还有一个很实际的问题在于,苗壮可能是他儿子,但苗根不是。

他跟胡淑珍好的时候,苗根就已经出生了。

所以他担心,自己就算真除掉了马伟昌,这财产也会落到苗根的兜里,到时候自己这个东叔说了还算不算,那就是个未知数了。

所以一直以来,他都没有走到最后这一步。

虽然他害了赵广平,但他爹赵田福本来就跟自己有仇,而且赵广平后来也是自己上吊自杀的,他觉得这可不能怪自己。

自己还帮赵家要来了五万块的赔偿金,这钱是西坪沟的人一辈子都没见过的金额,他们赵家一夜之间就成了村里最有钱的人家,自己这也算是帮了赵家一把。

要不然,就算赵广平腿不截肢,他这辈子也挣不到这么多钱。

但直接杀人,他还是没有这么大的胆量。

于是赵广平的事之后,情况就这么不尴不尬地维持着,他也没能想到什么好办法。

一直到了两个月前,也就是今年的五月份,他因为胸口实在疼痛难忍,刚好有事去了市里,就想着去开点药吃一吃。

其实之前隐隐也有疼痛的情况发生,但他没当回事,毕竟农村人习惯就是有病硬抗。

农村人戏称,说抗过去就好了,抗不过去那就只能躺板板了。

可这就是句玩笑话,真要躺板板了,没人不害怕。

苗东方就是。

医生当时就面露难色,表示要进一步做检查。

他心疼钱,本来不想做,让医生给他开点止疼药就行了。

但医生说你不做检查我没法给你开,最后还是做了。

结果,就像苗根交代的那样,他查出了癌症。

或者说疑似癌症,因为检查报告出来后,医生认为情况很糟糕,高度怀疑是恶性肿瘤,且已经到了晚期。

但最终确认的话,需要进行活检。

苗东方拒绝了,他表面上对医生说,死就死了,无所谓,但实际上其实就是无法接受这个结果。

心中还抱着一丝侥幸心理。

好巧不巧的是,回来的公交车上,前面有两个老嫂子在聊天,说是她们村的谁谁谁得了癌症,后来开刀,治好了。

他忍不住跟人搭话,又问是啥病,又问是在哪儿治好的。

下车之后,他的求生欲又被重新点燃了。

别人得了癌症也能治好,他也不管人家是什么癌,是不是真的治好了。

而唯一的问题就是,开刀需要钱,需要很多很多钱。

起先,他想到了村里人。

他觉得自己这大半辈子都在为村子做贡献,村民们一定很感激自己。

现在自己遇到困难了,村民们也肯定会救自己的。

于是回到西坪沟之后,他就开始挨家挨户地找人借钱。

因为他要的数,只能大伙儿一起凑,谁家也不可能拿出这么多钱来。

可万没想到,他借十家,九家还没等他说原因,一听想借钱,瞬间就拉下脸来了。

就跟当初找接盘侠一样,苗东方屡屡碰壁,只是那次是在外面吃瘪,这次是在西坪沟。

除了苗铁军和个别已经死了丈夫、当初跟他有一腿的老寡妇外,其他人基本一提借钱就各种哭穷,稍微有点良心的,就拿个十块二十块来说让他先拿去应个急。

苗东方彻底傻眼,他怎么也没想到,他掏心掏肺对待的这群人,个个都是白眼狼,见死不救。

心灰意冷的他,想到了马伟昌,他想找马伟昌借钱看病。

刚好那天马伟昌在采石场的办公室里,他就去了。

也开口了,说希望马老板看在苗根的面子上,能借自己五万块钱看病,到时候肯定还。

他说马伟昌当时在盘账,自己低声下气地站在旁边点头哈腰,可马伟昌连头都没抬一下,就问了一句:“你要是死了呢,我找谁要钱去?”

就是这句话,让他对马伟昌动了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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