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个千丝豆腐而已,他和小谢完全搞得定。
但想到一会儿该准备欧阳夫人和四位小官人的家宴了,吴铭便说:“那就劳烦各位帮我剥蒜切葱吧。”
孙兴立刻吩咐下去,抱来木柴说:“我来帮吴掌柜生火。”
“诶?这种杂事让二郎做便是,岂敢劳烦孙铛头?”
“二郎初来乍到,不曾用过此间灶台,未必掌握得了火候。还是我亲自生火更为妥当。”
我能说这道菜不需要火候么……
吴铭算是看出来了,孙铛头这是打着生火的幌子,想跟自己学点技术。
换作同时代的厨师,或许会严词拒绝,但作为现代厨师,吴铭没有那么强的门户之见,笑着道一声“有劳了”,继续切他的豆腐。
吴掌柜自制的豆腐异常白嫩,世所罕见,切豆腐的刀工更是令孙兴望之兴叹。
但见刀随指移,疾退疾落,刃快无影,咚咚之声不绝于耳,节奏始终如一。
此时尚且看不出端倪,只等豆腐散入清水碗中,才如菊般绽放,竟是细如发丝,根根分明,不断不黏!
若非亲眼所见,孙兴断不敢相信这世间竟有这等刀工,当真神乎其技!
宴席上。
寿星欧阳修执玉杯与满座宾朋谈笑风生,或追忆昔日洛阳牡丹会,或应和席上机锋,杯中美酒须臾见底。
肉鲊和蒜泥黄瓜固然清爽开胃,但算不上惊艳,只韩绛问了一句:“不知永叔兄此宴,请的哪位名厨执掌厨事?”
欧阳修笑答:“吴记川饭掌柜吴铭是也。”
韩绛恍然。
十日前品尝的炒面,那滋味,至今回想起来,仍令他口齿生津。
虽知吴掌柜的手艺委实精妙,心里仍不免嘀咕:吴掌柜乃川饭铛头,也会烹车螯?
那桶车螯正是他送的。
苏颂、范镇和梅挚皆是头一回听闻此店此人,心中讶异,不禁冒出同样的疑惑:无名氏?
苏颂稍一琢磨,瞬间懂了。
在京艺伎多自取艺名,“无名氏”多半也不是真名。只不过,这位吴掌柜竟以此自号,是个妙人。
“阿嚏!”
灶房里,吴铭忽觉鼻痒,走到一旁掩嘴打个喷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