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9章 某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这是又要折腾百骑了。

没过多久,一声清脆响亮的铜锣声突然在百骑司内炸开,紧接着,便是一片此起彼伏的哀嚎。

“怎么又敲锣啊!还让不让人活了!”

“我的腰还没缓过来呢!”

“完了完了,今日怕是又要跑断腿了!”

哀嚎归哀嚎,百骑们却不敢有半分拖延,纷纷从住处跑出来,迅速在演武场上列队。

此时日头已高,烈阳炙烤着地面,空气里都带着燥热,可没有一个人敢抱怨,只能顶着烈日,在温禾的指令下开始训练。

就在这时,高月带着几名内侍慢悠悠地走到百骑司门口,看到演武场上的景象,顿时愣住了。

他倒不是惊讶百骑训练严苛。

让他错愕的是,温禾竟然还在百骑司,正站在演武场旁,手里拿着马鞭,时不时对着偷懒的百骑呵斥几句,神色从容得像是没事人一样。

高月连忙走上前,苦笑着说道:“哎呦,高阳县子啊,您怎么还在百骑司啊?”

他一路上故意放慢脚步,绕了好几个圈子,就是想给温禾留点时间,让他想想对策,或是找个地方躲一躲,没想到还是和温禾撞了个正着。

之前高阳县子多机灵啊,惹了麻烦就往刑部跑,借着查案的由头避避风头,怎么这次反倒这么老实?

温禾转过头,像是没听出高月话里的暗示,一脸坦然地说道。

“高中官这话就奇了,我是百骑校尉,自然要留在百骑司负责训练,我不在这儿,难道还能去别处闲逛不成?”

高月无奈地叹了口气,凑到温禾身边,压低声音提醒道。

“高阳县子,您就别跟某装糊涂了,房相公已经在陛下面前弹劾您了,说您滥用职权、欺压学子,陛下虽然没明说要治您的罪,可心里肯定是不痛快的,要不这样,某就当没看见您,您现在偷偷溜走,找个地方避一避,等风头过了再回来?”

温禾闻言,却皱起了眉头,语气严肃地说道。

“高中官,这可不行,陛下召我入宫,我若是偷偷溜走,那便是欺君之罪,比现在的事严重多了,再说了,我做的事光明正大,没什么好躲的,既然陛下要见我,我便去见,有什么话,当面说清楚便是。”

高月看着温禾一本正经的模样,心里暗自腹诽。

得,这高阳县子是真疯了!

都这时候了,还想着“光明正大”。

就不怕陛下发怒,真把他治罪了?

可他也劝不动温禾,只能无奈地说道:“既然如此,那请高阳县子随某去两仪殿吧,陛下还在等着呢。”

“甚好,甚好。”

温禾笑着点了点头,转头对着张文啸吩咐道。

“这里的训练就交给你了,盯着点,别让他们偷懒,尤其是苏定方,让他别仗着自己是中郎将就搞特殊,该练的一样都不能少。”

正从温禾身边跑过的苏定方闻言,脸上的肌肉不住的抖动了几下。

这是真的把他当做是个小兵了!

也怪今早自己嘴贱,怨不得别人啊。

张文啸连忙躬身应道:“喏,小郎君放心。”

温禾这才跟着高月,慢悠悠地朝着皇宫的方向走去。

一路上还时不时和高月闲聊几句,问起宫里的琐事,问问李丽质最近的情况。

仿佛压根就没把房玄龄的弹劾放在心上。

高月看着他这般从容的模样,心里愈发纳闷。

这高阳县子到底是真不怕,还是装不怕啊?

而就在温禾和高月前往两仪殿的途中。

温禾拘押弘文馆学子的消息,已经在长安的权贵圈子里传开了。

褚亮得知儿子褚遂良被温禾关押,还挨了一巴掌后,气得手抖。

但他很快就冷静下来了。

当即派人去联络那些同样有子弟被拘的勋贵。

有吏部的、尚书省的、有光禄大夫,还有几位开国勋爵的后裔。

这些人本就对温禾的行事风格不满,如今自家子弟受了委屈,更是同仇敌忾,纷纷跟着褚亮来到皇宫。

请求面见李世民,要为自家子弟讨个说法。

李世民正在两仪殿里琢磨着怎么处理温禾的事,听到内侍禀报说褚亮等人求见,顿时皱起了眉头。

他知道这些人是为了弘文馆学子的事来的,若是不见,怕是会落下“偏袒近臣”的话柄。

若是见了,这些人定然会联合起来施压,事情只会更难办。

无奈之下,他只能让内侍传旨,让褚亮等人进入两仪殿等候。

很快,褚亮带着十几位勋贵走进了两仪殿,一个个脸色阴沉。

倒是为首的褚亮面色平淡,好似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似的。

房玄龄见褚亮等人来了,心里顿时松了口气。

有这些勋贵撑腰,温禾这次定然难逃责罚。

长孙无忌、杜如晦等人则依旧沉默,静观其变。

两仪殿内的气氛愈发凝重,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殿门口,等着温禾的到来。

而此时的温禾,已经走到了两仪殿外,他整理了一下衣袍,深吸一口气,迈步走了进去,迎面便对上了褚亮等人怒视的目光。

温禾刚踏入两仪殿,还未及向御座上的李世民躬身行礼,一道怒喝便陡然在殿中炸响。

“黄口小儿!目无尊卑的东西!”

说话的是位身着绯色官袍的勋贵,面容因怒火而扭曲。

他家嫡子正是早上在贡院被温禾拘走的弘文馆学子。

此刻见温禾神态从容地入殿,积压的怒火瞬间爆发,径直伸手指向温禾,语气带着毫不掩饰的鄙夷。

温禾却似未闻这辱骂,径直走到殿中,对着御座上的李世民躬身行了个标准军礼,礼毕后直起身,语气平静却带着十足的分量。

“陛下,臣刚入殿门,便遭此位大人当众辱骂‘黄口小儿’,臣虽年少,却也是陛下亲封的高阳县子、百骑校尉,身负巡查春闱之责,此等辱骂,不仅是辱臣,更是轻慢陛下所授之职、所定之爵。”

他转头看向那勋贵,眼神陡然锐利如刀。

“按大唐律法,朝堂之上,无故辱骂朝廷命官者,当以大不敬论罪,此位大人在两仪殿、陛下面前,公然辱臣,已是触犯律法。”

温禾话锋一转,再次躬身向李世民奏道。

“陛下!此等目无律法之辈,若不严惩,恐难服众,臣恳请陛下下旨,将其流放沙洲!”

那勋贵顿时气得脸色铁青,手指着温禾,声音都在发颤。

“你、你这竖子!血口喷人!老夫不过是见你行事无状,随口斥责两句,陛下,此子颠倒黑白,分明是欺君罔上!”

“欺君罔上?”

温禾冷笑一声。

“你无故呵斥开国县子,难道不是你没将陛下放在眼中!”

那勋贵顿时哑然,找不到反驳的话。

“好了!都给朕住口!”

御座上的李世民重重一拍桌案,脸色沉了下来,显然对殿中的吵闹极为不满。

“温禾,朕问你,你为何要让百骑将弘文馆学子扣下?你虽然年纪小,却也不该如此胡闹。”

李世民这话一出,殿中瞬间安静下来。

杜如晦原本微微蹙着的眉头缓缓舒展,悄然垂下眼帘,神色恢复了平静。

他太了解陛下的心思了。

“年纪小”“胡闹”这两个词,看似是斥责,实则是在为温禾找台阶。

这分明是要“高高举起,轻轻放下”的架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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