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5章 学生是一文钱都不敢花啊

“学生原本是想拒绝的,那五十贯,学生是一文钱都不敢啊,学生世代耕读,无一人高中,穷怕了。”

“这么说你拒绝了那个人?”

温禾放下茶盏,目光如刀般盯着陈奎。

“是,是学生拒绝了他,是,是章海他说就这一次机会,若是能成,日后我们便可步入朝堂了,学生,学生一时鬼迷心窍,才答应的。”

陈奎嚎啕着。

一旁的张文啸看着大吃一惊。

这什么刑都没用,这就招供了?

小郎君这手段是越来越厉害了。

温禾此刻终于身心舒畅了。

之前原本想用这个手段,去断渭水弃尸案的,没想到那个曲梅和她的姘头那么快就招供了。

如今终于是用上了。

“某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说实话,是谁让你们来递投卷的?你们的真正目的是什么?若是老实交代,某还能向陛下求情,从轻发落。”

“若是执意隐瞒,某便直接把你送到大理寺,到了那里,有的是法子让你开口,只是到时候,你可就再没机会参加春闱了。”

这句话戳中了陈奎的要害。

他寒窗苦读多年,就是为了能通过春闱改变命运,若是被送到大理寺,不仅功名无望,还会落下案底,一辈子都抬不起头。

陈奎的心理防线瞬间崩溃,眼泪顺着脸颊往下淌,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温县子!学生招!学生全都招!求您千万别把学生送到大理寺!”

温禾示意张文啸扶他起来:“说吧,把事情的前因后果,一五一十地说清楚。”

张文啸上前,伸手将瘫软的陈奎拽回椅子上。

陈奎还在不住地发抖,双手紧紧攥着衣襟,指腹把素色布料揉出一道道褶皱。

他深吸了好几口气,才勉强稳住声音,带着哭腔开口。

“温县子……学生真的是本届士子,祖籍在兖州,去年冬天才来长安备考,之前学生曾给吏部递过自荐文书,想求个小吏的差事,可吏部说学生资历不够,把文书退回来了……”

说到这里,他顿了顿,眼神飘向地面,声音又低了几分。

“昨天晚上,学生在租住的客栈房间里温书,突然有人敲门,学生以为是客栈的伙计,开门一看,是个穿着深色锦袍的男人,看着约莫四十岁,脸上留着短须,说话带着明显的河北口音,他说他知道学生自荐失败,也知道学生急着想在长安立足,就给学生指了条明路。”

“就是来找某?”

温禾追问,指尖在案几上轻轻敲击,节奏缓慢却带着无形的压力,目光始终锁着陈奎脸上的微表情。

陈奎咽了口唾沫,喉结滚动了一下,继续说道:“是,是的,他说……说您刚被陛下任命为吏部主事,还辅佐马员外郎主持春闱,是眼下长安最得势的官员。”

“只要学生能拿着投卷去见您,好好奉承您几句,多提提您的本事,说不定您能在春闱时多留意学生,哪怕不能直接让学生考中,也能给学生安排个吏部的差事,哪怕是抄录文书的小吏也行。”

“他还说,不止学生一个人,他还找了另外三个和学生一样自荐失败的士子,让咱们今日一早在您府门口等着,一起给您递投卷,说人多了,您更容易记住。”

温禾心中冷笑一声,这说的好像他很肤浅一样。

看来这个人对自己应该不熟悉。

但他既然能这么快知道朝堂的消息。

那便说明,一定是朝中的势力。

“他给你们什么好处了?”

温禾的手指停在案几上,语气依旧平静,却透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他……他给了学生五十贯钱。”

陈奎的头垂得更低,声音细若蚊蚋,几乎要被审讯室里的气流声盖过。

“他说这是给咱们准备投卷的笔墨钱,还说若是事成,以后还有重谢,比如给学生找门路结识吏部的官员。”

“学生……学生家里穷,来长安时带的盘缠快光了,上个月还赊了客栈的房钱,掌柜的已经催了好几次,看着那些铜钱,就没忍住……”

温禾挑眉:“那你就没问他是谁?为何要平白帮你们?”

“学生问了!”

陈奎连忙抬头,眼神里满是急切的辩解,眼眶通红,冷汗顺着鬓角往下淌。

“学生当时就觉得奇怪,哪有人平白无故给人钱、还帮人谋前程的?”

“学生问他姓名,问他是哪个府上的,他只冷笑了一声,说你不用管我是谁,照做就是。”

“还说若是学生敢多问,不仅钱要收回去,以后学生在长安也别想有立足之地,他说这话时眼神特别冷,看着就吓人,学生怕他真的有势力,就没敢再追问……”

他说着,突然从椅子上滑下来,“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双手合十对着温禾作揖,膝盖在青石板上磕出轻响。

“温县子,学生真的不知道他是谁,也不知道他这么做是为了什么,学生就是一时糊涂,贪了那点钱,才来给您递投卷的,求您饶了学生这一次,学生以后再也不敢贪小便宜,再也不敢听陌生人的话了!”

温禾盯着他看了片刻,见他额头渗着冷汗,脸色惨白,语气里的哭腔不似作假,连肩膀都在微微发抖,便对着张文啸摆了摆手。

“先把他带下去,关回原来的牢房,看好他,别让他跟其他人接触,也别亏待他,按寻常囚徒的份例给饭食,别让他饿肚子。”

张文啸应了声“喏”。

上前拽着还在不停求饶的陈奎往外走。

陈奎的哭声渐渐消失在门外,审讯室里只剩下温禾一人,他靠在椅背上,手指摩挲着下巴沉思。

河北口音。

四十岁左右的短须男人。

找的都是自荐失败、急需钱或前程的士子。

这背后之人倒是会挑人,知道这种士子软肋明显,容易被收买。

至于口音,温禾已无法判断,那个是不是用口音掩盖身份。

河北啊。

这可是一个很敏感的地方。

没等他想明白,张文啸就回来了,躬身站在一旁,问道:“县子,接下来审谁?”

“审章海。”

温禾起身,走到案几前,拿起桌上的茶杯抿了一口,温热的茶水顺着喉咙滑下,压下了几分审案的沉郁。

“他方才在牢房里还故作镇定,背着手踱步,说不定知道些额外的东西,或者比陈奎胆子大些,能想起更多细节。”

张文啸领命,转身去提人。

不多时,章海就被带了进来。

他比陈奎镇定得多,虽脸色苍白,却刻意挺直脊背,走进审讯室后,先对着温禾拱了拱手,才站在原地,目光落在案几上的纸笔上,避开与温禾对视,手指却不自觉地攥紧了衣袖。

“章海,你可知某为何审你?”

温禾语气比刚才审问陈奎时更冷了几分,带着直接戳破谎言的锐利。

章海闻言,低头迟疑了片刻后,才抬头说道。

“温县子无非是怀疑小人等人是被人指使的,可小人已经说了,小人就是想给您递投卷,求您指点文章,没有其他人指使,您若是不信,可看小人的投卷,都是小人熬夜写的,绝无半点虚假!”

“没有其他人指使?”

温禾嗤笑一声:“那五十贯钱,可还是被你留在住处啊?”

“还是说,那个男人给你的更多,许的好处更大?”

章海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他瞪圆了眼睛,眼神里闪过一丝慌乱,嘴唇不住的颤抖了几下,却半天说不出话来。

温禾轻笑了一声,继续说道:“陈奎已经全招了,那个河北口音的男人找了你们四个自荐失败的士子,给了你们每人五十贯钱,让你们今日一早去某府门口递投卷,你还要继续装吗?”

“还是说你想试试百骑的刑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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