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通!”
第一个工匠反应过来,“咚”的一声跪在地上,对着温禾重重磕了个头:“小郎君大恩!小人这辈子都记着您的好!”
有了第一个,其他人也纷纷反应过来,接二连三地跪在地上,一时间,温禾的面前跪满了人。
此起彼伏的磕头声和感谢声混在一起,甚至有人红了眼眶,声音都带着哽咽:“小郎君,您这是给我们孩子指了条明路啊!”
温禾连忙上前,伸手去扶最前面的老工匠:“大家快起来,不必如此。我不过是做了点小事,孩子们能多学些东西,将来也能有个更好的出路,这也是好事。”
可工匠们哪里肯起,又重重磕了几个头,才在温禾的再三劝说下慢慢起身。
每个人看着温禾的眼神里,都充满了感激与敬重。
温禾在工坊里转了一圈,指尖划过货架上刚烧制好的玻璃器皿。
透明的杯盏里还带着烧制后的余温,纹路均匀,比之前的成品精致了不少。
他满意地点了点头,又查看了一旁堆放的香皂模具,见工匠们都在有条不紊地忙碌,才转身和周福一起往外走。
“产能还是跟不上。”刚走出工坊门,温禾便皱起眉头,对周福说道。
“民部催得紧,下个月底要交大批玻璃和香皂,现在的人手远远不够。
周伯,还是要麻烦你去牙行跑一趟,再招十几名手脚麻利的工匠来,最好是懂些烧制或皂角加工的。”
周福闻言,脸上露出几分为难,连忙说道:“小郎君,不是老奴推脱,只是再招人,家里的钱财恐怕就有些吃紧了。”
他顿了顿,补充道。
“您之前看过账簿也知道,制作玻璃的材料,还有做香皂的皂角、油脂,都是您垫付的钱款,这阵子开销本就大,再添人手,月钱和材料费加起来,府里的存银怕是撑不住。”
温禾却丝毫不慌,摆了摆手道:“没事,钱的事不用愁。过几日那些士族和关陇世家订玻璃器皿的货款就要到了,他们订的都是高价货,一笔货款就能顶上不少开支,足够支付新工匠的月钱和材料钱了。”
他早就算好了这笔账。
之前那些经销商的货款近日就会到了。
有了这笔钱,工坊的周转便不成问题。
温禾不怕他们赖账,除非这些士族和关陇不要名声了。
敢赖他的账,他就带着百骑上门去问候一番。
周福这才放下心来,躬身应道:“是,老奴明日一早就去牙行,定能招到合适的工匠。”
两人正说着,周福像是突然想起什么,又连忙请示:“对了小郎君,春耕差不多要到了,往年这时候,府里的佃户都该来领粮种了。如今您免了他们的佃租,那今年的粮种,咱们还要照常发吗?”
“倒是差点把这事忘了。”温禾拍了拍额头,恍然大悟道。
往年这个时候,他都会提前备好粮种,分发给佃户,可今年情况特殊,粮种的事早有安排。他顿了顿,对周福说道:“今年的粮种不用咱们管,由陛下负责,你派人去告诉府里的佃户,让他们先把地里的杂草除了,把田垄开垦好,但别着急播种,等陛下那边的粮种到了,自然会有人通知他们。”
他心里盘算着。
环王那边的粮种应该快到了。
之前环王仗着手里有高产粮种,耍了三次大唐。
结果真腊和扶南国联合起来攻打环王,环王抵挡不住,早已没了之前的傲气,转头就向大唐请求援助。
鸿胪寺在元日过后就派了使者去环王,明着说援助,实则是催要粮种。
温禾心里清楚,环王若是不想被真腊和扶南国灭国,就只能乖乖把粮种送来。
毕竟除了大唐,没人能帮他挡住两国的进攻。
如果再不送,那大唐便只能继续送刀剑去真腊和扶南了。
周福听得连连点头,又问道:“那佃户们要是问起粮种何时能到,该怎么回话?”
“就说快了,让他们安心准备春耕便是。”
温禾语气笃定。
“陛下比咱们更急着把粮种分发下去,毕竟今年关中要推广高产粮种,这可是关乎民生的大事,绝不会耽误春耕。”
周福应声记下,心里彻底踏实了。
“哎呦,好端端的宅院,怎么满院子都是工匠的家伙什,倒显得这般粗俗。”
一声带着嫌弃的调侃突然传来,温禾和周福同时转头。
只见李道宗身着一身绯红圆领袍,腰系鎏金带,手里摇着把素面折扇,慢悠悠地从院门走进来,身后还跟着两个拎着食盒的侍从。
周福连忙躬身行礼,语气恭敬:“老奴拜见任城王。”
李道宗摆了摆手,语气随意:“免了免了,跟本王不用这么拘谨。”
说罢,他目光转向温禾,脸上故意露出几分幽怨:“小娃娃,见了本王,怎么连句招呼都没有?瞧你这冷淡模样,莫不是不欢迎本王来?”
温禾看着他这副故作委屈的样子,扯了扯嘴角,“呵呵”两声:“任城王说笑了,只是您身为鸿胪寺寺卿,最近外邦使臣陆续离京,正是忙的时候,怎么还有空来我这小院闲逛?”
他心里清楚。
李道宗每次上门,准没什么轻松事,不是催着兑现约定,就是拉着他琢磨朝堂对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