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怪,人呢?”
梁渠凭虚而立,俯瞰大江东去。
张龙象不在什巍峨高耸,开阔奢华的宫殿,反而身处河源府城外,渺无人烟的荒野。几座山峰覆白雪,一条大河蜿蜓流淌,黄绿色的枯草妻妻淹没脚背。
水面平静,偶有大鱼甩尾卷出浪花,零星两只野兔自山腰灌木处探出脑袋,红眼警惕凝视空中“小人”,或是当成什盘旋猎食的鹰隼。
踏空行走。
“河中石”明明显示在附近,却找不到人,更感知不到气机。
“嗯?”
梁渠低头。
具体的气机没有寻到,流动的河水则将一人轮廓清晰照出。
“轰隆隆。”
大河震荡,无数大鱼受惊,蹦跳跃起,仓皇躲藏,山峰上的积雪断裂砸下,洪流倾泻,扬起莫大雪尘,铺天盖地。
地龙翻身?
不。
龙象翻身!
大河豁分为二,从中断流。
赤身裸体的张龙象“横亘”河床,明明是一个“小”人,感知中,几乎化身一座山脉,一条长河,坐落大地。
他胸膛起伏,大地律动,万物欣荣。
张龙象睁开眼,对视天上梁渠。
“兴义伯?哦,淮王!”
“公务繁忙,南北路远,久不见龙象王。”
梁渠一礼。
他回想起来了。
“我之武骨,名曰鼎镇山河,以沙河沉沙摩擦肌骨,借奔涌暗流锤炼经脉,凭地脉之气蕴养成长。臻象时,钦天监的老监司替我称骨,算得一截指骨重达八十一斤,如今大抵翻了数倍。”
悬空寺所言历历在目,眼下显然是某种独特的修行方式。
张龙象坐起跨步,踏出河床,横亘的山脉、长河虚影消散,天地归于平静,他抓起地上衣袍披上,上下扫视:“贺将军有安排?”
“贺将军没有安排,眼下前线不动兵刃,是我在指挥围攻朔方台后勤,钝刀割肉,今日一波大胜,得了空闲,心想同龙象王见上一面,一来叙旧故人,二来论道所得。”
张龙象点头:“稍等。”
梁渠同张龙象一碰头,两尊“河中石”横移靠拢,掀起大浪,冲撞到其余礁石。
朔方台城,狼主神经紧绷,余下几王皆从修行入定状态中退出,严阵以待。大后方黄金王庭,大汗关注星盘,谁知二人为何碰面,是否为商讨作战计划?
彼此或许只需一个简单共识,便有可能掀起一场大战!
最近两年太乱,太快。
南疆盘峒、枯骨,两尊夭龙接连陨落,蛟龙让赶出淮江,天下格局变化太大。
无论白猿的突然出现,亦或梁渠的摧枯拉朽,无不诡异而蹊跷,打破世之常理,不谈人人自危,至少不敢大意。
阴云密布,大浪滔天。
天地大河冲卷每一块礁石,碰撞出美丽浪花,隔开数米,水波柔和,河觅食的大鱼无所觉察。草丛丫鬟相拥而眠,柴房伙计呼呼大睡。
肥鲶鱼跟着老蛤蟆,换上一套灰扑扑的伙夫服,艰难套上球状身体,勒出游泳圈,两须两手同时扣上一排纽扣,乔装打扮一番后,在斡难河王王府七拐八绕,避开所有护院。
大脚留下水渍印。
肥鲶鱼忧心忡忡,它们两只蛙天生魁梧,壮得横宽全一样,和人完全不同,套上衣服,岂非天神所言“掩耳盗铃”?
“站住!”
喊声尖锐,像宫的太监,天神身边小蜃龙,肥鲶鱼冒出冷汗,前头领路的老蛤蟆淡定自若,回头作喏管事上下扫视,肥鲶鱼低下脑袋,长须暗暗蓄力。
半晌。
“你们两个,天黑之前,去把那一堆柴全部劈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