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只猴子翘起尾巴,扛着大梁横穿庭院,见到大王和王妃经过,立马放下大梁,双脚并拢,尾巴向上竖笔直,右手九十度抵住额头,脑袋从左转到右,目送离去,再搬大梁。
梁渠和娥英返回池塘,来取瀑布下,那块老蛤蟆经常躺的圆石。
“好端端的,怎么会寿尽呢?”
坐在池塘边,梁渠双手耷拉在膝盖,心情落寞。
明明是打入龙宫第一次过新年的大喜日子,当张灯结彩,共度新年,阖家欢乐。
然而老蛤蟆大限将至,一下子把热烈的氛围打散,何止是蛙族没有主心骨,梁渠都觉得心底空落落,丧失一份安全感。
大泽没有老蛤蟆,就像江淮没有真龙。
龙娥英敛裙坐到旁边:“要不然,夫君问问蛙公,愿不愿意接受统御?若是能强行晋升,也不失为一个法子?”
梁渠摇摇头:“应该没用。”
“夫君试过?”
“我试过宝鱼,能统御,能沟通,但是没办法晋升。”
龙娥英惊讶:“居然这样?”
梁渠点头:“大泽里天生天养的生物,大致有三种,一类是宝鱼,小到牛角鲳,中到金锣鱼,大到血狮;龙君也算一种,两甲子必现,亦是唯一,甚至要江河本身达到一定规模。
第三种,便属二者中间的‘异种’,舅爷的玄龟乌沧寿、铁头鱼的珊瑚晶虫,蛙族的蛙公。
这三种的特点都是‘无父无母’,大泽里蹦出来的,玄龟、晶虫、蛙公都能趋福避祸,只不过多宝蟾蜍算同境里最厉害的一种,且看看吧,再两天,蛙公真不行,我问一问……”
梁渠清楚记得老蛤蟆给过他一块玄龟壳,至今埋在池塘底下,足见异种之中,一样存在某种位格压制。
“哗啦。”
黑亮龟壳破开水包,涟漪化为白沫贴住塘石。
“哈哈嗨,玄龟,听到有人唤老夫?”乌沧寿探出脑袋,热情招呼,“淮王,淮王妃!许久不见啊,二位真是愈发英俊和貌美,郎才女貌,天生一对。
说来最近大泽里不知怎么回事,好东西一下多起来,我都抓不过来,王正打算开宴会,二位有空……霍,好大的烟尘,怎么这么多猴?”
龙娥英致歉:“寿爷,这两日梁府改制改建作王府,故而尘土多了些,我们夫妇二人都搬到平阳府杨府上住,您今日来,若是寻的苏大人,现在应当是在河泊所中办公。”
“原来如此,也是,封王了嘛,王府好啊,更宽敞,得好好建。”
乌沧寿爬上圆石,舒展四肢晒背,“老夫也不是来寻龟山的,只是近来太繁忙,各种搜宝,又心有所得,感觉是个没有癞蛤蟆打扰,来池塘晒太阳的好日子,诶呀,你们塘子里这块圆石真不错啊,睡那么多石头,就这块最舒坦。”
“寿爷,这块石头今后恐怕睡不着了,改天我让阿肥再给改一块。”
“睡不着?”乌沧寿一愣,“什么意思?”
“唉,是蛙公。”
乌沧寿大怒拍爪:“这老蛙,欺我龟爪不利乎。连块石头也要搬自家去吗?是可忍孰不可忍,我要跟它决斗!”
“倒不是如此,是蛙公大寿将至,想把塘子里圆石拿回去刻墓碑。”
乌沧寿一愣,狐疑:“大寿将至,谁?”
“蛙公。”
“小蛤蟆就小蛤蟆,说什么蛙公,它怎么了?”
“大寿将至。”
“谁?”
问题突然开始循环,梁渠张了张嘴。
“我知道我知道。”乌沧寿挥挥爪,陷入沉吟,“当年说一百九十六,有十年,今年二百零六,对一头狩虎多宝蛤蟆,确实寿长快两倍半,可我就是怎么不信呢……那小蛤蟆现在在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