鄂河上游一年冻一百五十天,下游一年冻两百二十天,白龙王的屁股和塞北的天气一样冷,哪怕北庭人自己也是求见一面而不得,想贴贴不上,想暖暖不动。
今天。
一个不速之客“从天而降”,敲响龙宫大门。
白云金丝鱼环绕冰宫,长须小鲟缠绕大柱之上,打量“黑龙”。
白龙宫素裹银装,或霜白,或透明,或淡淡的浅色,眼前的一抹漆黑,是如此的格格不入。
斯哈、斯哈。
望着面前巍峨的冰晶龙宫,肥鲶鱼缩了缩鱼鳍,浑身抖动,待抖发了热,昂首挺胸,顶着宫中寒流,学着小蜃龙上下起伏、间或环转的姿态,游入龙宫,不时向两侧龙种挥鳍招呼,打开随身黄皮袋,分发宝鱼。
江淮特产,牛角鲳,舒筋活血,增肌壮骨。
天下龙种是一家,除了江淮蛟龙王。
小小心意,不成敬意,吃鱼,吃鱼。
“……”
……
雨水之后,日子数着过。
事情越来越紧迫,梁渠内心反而平静下来。
每天搬个小马扎坐在门口听雨,数着一场雨下,芭蕉叶上能滴多少水珠,倘若雨稍大一些,连珠成串,就会懊恼不已。
“感觉你一会忙,一会不忙的,上半个月人都见不到,这半个月每天门口看雨,怎么着,体会天地,准备顿悟叩天关啊?”柯文彬拎着一袋子荸荠走来。
“哪来的荸荠?”梁渠伸手抓两个。
“采的呗,临江旁边有条支流,里面全是这东西。”柯文彬把皮搓开,“从小我妈说这东西生吃容易长虫,只给我吃煮好的,我就不爱吃熟的,不甜还没口感,嘿,今天尝了一回生的,怪脆甜的,还是修行好啊,什么都能吃,苏巡抚才是领悟了人生真谛。”
“今天几号?”
“你老问这个干嘛?今天项方素说你三天两头寻人问日子,我还没觉得,结果还真是,怎么,想家了?”
“问一问,不说拉倒。”
“今天三月三,后天惊蛰,咋了?”
“三月三,龙抬头……”
“你脑子糊涂了吧,二月二龙抬头,这日子还没到呢。”
梁渠斜睨一眼,抓起柯文彬怀里荸荠袋子就跑。
“我日!”
夜。
月光皎皎,虫鸣鸟叫。
红鳞水蛇甩身荡波,藏入水草。
临江河畔,水兽排成一排。
“点兵点将,三王子!”
“到!”
“不能动!”
“噗!”
“圆头、拳头、阿威不在,敖觅云……阿肥!阿肥?”梁渠环顾一圈,发觉少了心腹爱将,“阿肥鱼呢?”
“报告老大。”小蜃龙龙爪对折九十度,“肥鲶鱼畏惧蛟龙淫威,临阵脱逃,这种叛徒,按律当斩!”
咻!
水箭飞出,打佞臣一个跟头。
肥鲶鱼匆匆赶来,小蜃龙大失所望。
“你干什么去了?”梁渠问,“好几天没见你。”
甩开脑门水草,肥鲶鱼拎起袋子里的大宝鱼。
今日发饷,把众水兽上个月的薪俸带了出来,略有耽搁。
饷!
一众水兽双目放光。
梁渠颔首,让肥鲶鱼放下宝鱼。
“干得很好,宝鱼待会发,先归队。”
长须对折九十度。
涡宫开合,一众水兽全部钻入。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