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城东。”寇壮老实回答。
“城东有庙?”
“说是在建庙。”寇壮不太好意思,悄声说,“听说是给中原来的小和尚建的,就是那个昨天辩经辩赢的那位!我过去看看。”
邻居面色一变:“可不能乱说话!”
寇壮没有多言,他笑一笑,转身离开,独留邻居在原地思索。
人有从众性,更不会轻易包容新事物。
自己祖祖辈辈信奉的东西被人驳倒,人的第一时间是拒绝,是反抗,是愤怒,把霍乱的源头给扼杀,维持原状,但等他们回到家中,独坐在空旷的房屋中,冷静一番后,看到的又是不一样的风景。
先被呵斥,再被砸茶盏,不发一言……
至少瀚台府里是这般。
毗邻蓝湖,莲宗信仰众多,可比起大雪山域本土的牧主,那又离深信不疑差出许多。
“不如去看看?今年的酥油钱分成两份?”
小户人家精打细算。
“今年的酥油钱多添一份,送到城东去。”
大户人家雨露均沾。
更有甚者。
“老爷,请上师高足来为小姐开红之事……”
“蠢货,莲宗上师都不及那小和尚,要请也是请那小和尚来!”
正拿着梁渠的钱,瀚台府内闲逛,到处选址建庙的怀空被邀请去开红。
“开红?何为开红?”怀空不解,“瀚台府对新年法事的叫法么?”
红,红红火火。
开红,开门红?
倒是有几分意思。
怀空心想。
“不是法事。”白家安排的雇工回答,“便是同未出嫁的女子睡一觉,这就叫‘开红’,只有等到大师傅开了红,才可以回家完婚,不过,瀚台府里这么干的人少,大顺律法不允许,真的虔诚,也是偷偷干。”
“?”
辩经时,怀空镇定自若,摔杯砸人,被桑杰弟子围攻时,怀空气定神闲,但现在,他摸一摸光头,匪夷所思。
白家下人以为怀空担心是个丑女子,好意提醒:“听说是个美人。”
怀空脸一黑。
“不去!”
外头舆论宛若狂风暴雨中的大海,漆黑的波涛起伏连绵,屋里的桑杰闭关,弟子们为胜负吵翻天,争相为师父寻找借口。
百姓听不懂辩经内容,他们懂。
年逾二甲子的师父居然在一个小和尚身上受了教!
还是两个回合内。
奇耻大辱!
这下好了不仅莲宗传教的任务没有完成,甚至倒欠三斗!待消息发酵一两个月,岂不是全瀚台都知道?
“一定是师父状态不好,他三年来,头一次从雪山上下来,水土不服,战术性调整!”
臻象宗师水土不服。
合理。
“我看过,是白家使诈,那小和尚的辩经台,比师父的高半寸!而且他坐北朝南,师父坐南朝北,风水不利!”
借口一个接一个,越说越合理。
“杀了他!”
氛围一静。
“大师兄?”
众人看向上首,年龄不是最大,但入门最早的大师兄,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大师兄面容轻微扭曲,环顾众师弟,手起刀落:“正月十五,要办水陆法会,在此之前,杀了那个中原和尚!”
“师兄,这,不好吧。”师弟犹豫,“现在动手,岂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