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位如今也不必去想长远的事情了。
「譬如这个黑夜过去以后,明天要如何如何,回到家乡、去往奉天的计划如何如何继续进行一—这些都是不必作想的。」周昌接过袁冰云递来的一个铁杯,杯子里热水冒着蒸汽,他目光看向惴惴不安的人们,笑着说道,「今下,诸位唯一须要考虑的,便是怎样活下去。
「只要诸位能活到最后,便有享不尽的好处与利益。
「可依我来看,今下你们四位里,能够活到最后的人,可能一个都不会有。」
他这番话说得直白而残酷。
在这间暖意融融的木房子里,四个人听得周昌这番话,心中彻寒。
那个守在炉子便,给众人热着雪水的圆脑袋中年人,这时候颤声说道:「您神通广大,能不能告诉我们,这村子里到底有什幺鬼祟?
「它竟要杀死我们所有人—连您也敌不过它吗?」
圆脑袋中年人表情畏怯,但问话实有章法。
既将周昌高高捧起,让周昌有了面子,同时又能旁敲侧击,询问起此下的真实情形。
都到了这个地步,这些跟着自己的人,也是须要做事的,既是须要他们做事,周昌自然得先让他们知情,是以对于圆脑袋」疑问也未回避,直接就道:「现下不是谁与谁做对,谁能杀得过谁的问题。
「是我也不知今下情形如何演进—一你手里有一把枪,你须要射中一个靶子一但这个靶子在何处你都不知道,你又该如何?
「今下情形便是如此,我有力无处使,还会有一大批和我一样有力无处使的人,进到这场子里来。
「如此,大家便须要比拼定力,节省气力,一边寻找最终的那个靶子,一边或躲避或杀死其他有力气的人,直至最后找到靶子,射中靶子,这样便能离开这个场子了。
「能听明白吗?」
圆脑袋」仔细思索片刻,点点头:「听明白了。」
有两人跟着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剩下那人则连连摇头:「什幺靶子,什幺有力气的人?不明白,您能不能说得清楚点儿?」
周昌看了那摇头的人一眼,他确定那人是真没明白他的话。
那人连这样简单的指代都不能明白,那把指代背后的具体概念讲解给对方,对方只会更混乱,产生更多疑问,如此循环,许多概念将到对方被杀死的时候,怕也讲不完了。
「不明白有不明白的活法,也是挺好的。」周昌咧嘴笑了笑,吓得那个人缩起了脑袋,不敢吭声一他只得更打起精神来,竭力去理解周昌的言语。
毕竟对方看起来不好相与,肯定不可能给他解释第二遍。
「那个靶子,是什幺?」圆脑袋吞了吞口水,小心向周昌发问。
周昌道:「是一直待在这地方的,最初的那个有力气的人。」
圆脑袋点点头,道:「那有力气的人」,就是像您这样,有随手杀死我们这些没力气的」人了吧?这些有力气的,如今都涌进了这个场子里,是这样吗?」
「是这样,你真聪明。」周昌赞叹了一声,向圆脑袋问道,「你叫什幺名字?」
「谢水牛。」圆脑袋摸着脑袋道。
周昌转眼看向那个一直没明白他话的人。
那人不明白他的眼神涵义,于是懵懂地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