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的爷爷,已经完全变得和泥胎塑像一样了。
他的这副肉壳,也已成了空壳。
他的神魂,早已落在‘横死枉死二将’的神旌之中。
‘谢军良’背对着周昌,给那座神像上了一炷香。
跟着不回头地问:“是天上两个太阳?”
双日为昌。
“对。”
周昌应了一声,也拿起一炷香,插在香炉里:“是地上黄狐子成仙儿?”
“阿昌。”
“杨大爷。”
“你——”
两人同时出声,又同时住口。
他们分开的这段时间里,各自都经历了不少的事情。
一时都想向对方述说自己这段时间的经历,询问对方这段时间的经历。
一时又不知从何说起。
相对沉默片刻,周昌首先开口,向杨大爷问道:“门外的王孟伟,就是石头?”
“嗯。”杨瑞点了点头,“你那边有没有找到旧世的同伴?”
“找到了肖家那三位端公里的肖大牛。
他已经被鬼杀死了。”周昌向杨瑞说道,“杨大爷,你这边还有没有找到其他的同伴?”
“白姑娘的父亲,就住在下游的‘大桥乡’。
他有回来找我看事,我认出了他。
他胆子小,怕出事,我们平常之间不怎么联络。
不过他那边日子过得应该挺好的,有个贤惠的内子,平时也颇照顾他,不过家里两个女儿,都出了国,已经三五年没有回来了——这对原主来说应该是个坏事。
但对白大爷来说,倒是个好事。”杨瑞笑着道。
周昌也跟着笑:“白大爷一辈子没享过福,在他们村里,妻子和义子通奸,他都只能闷着不吭声。
临老了,下到阴矿矿区里,能有个老来伴……这何尝不是他寻得了阴矿中的宝藏?
也是好事罢。
杨大爷你不也一样,老了老了,也找了个老来伴。”
“我不一样。”杨瑞摇摇头,“秀荷和我是天注定的。
年轻时候,我就看上她了。”
他顿了顿,又喃喃地把这话重复了一遍:“年轻时候,我就记住她了……”
这般恍惚而满足的语气,令周昌沉默了下来。
杨大爷心中,一直有块心病。
他年轻时应当极为爱慕自己师父家的某个女儿,只是后来发生了许多惨祸,那个女子身亡,就此成了他心间无法痊愈的一种病疾。
刘秀荷应该和那个女子极为相似。
“白大爷有没有找到秀娥?”周昌出声问道。
“找不到。”
杨瑞摇了摇头:“肖真明、肖大虎……我这边都有了眉目。
唯有这个白姑娘,我始终找不到她的一丝痕迹。
她可能已经……”
“阴生诡害不了她。
她不是一个人下到这阴矿里的。”周昌打断杨瑞的话,语气坚定,“看来下涉矿区,咱们落地的地点,相差也并不算远。
既然那么多人都能找到,没道理找不到秀娥。
我到时候去找白大爷,看看他能不能给我些线索。”
“好。”杨瑞看了看周昌。
忽而道:“其实我之前也找到了你。”
“找到了我?”周昌愣了愣。
若被杨瑞窥视,以他的神魂,没道理一点都感知不到。
“那个人……可能也不是你。
但他和你很像。
像的简直和一个人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