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已年过四十,早与“真传候补”的名衔无缘,更遑论那高高在上的真传弟子之位。
这本是他早已认命的事实。
然而,他心中始终憋着一股气——即便成不了真传,若能突破那真元桎梏,一样能晋身宗门高手之林,一样能光耀真武一脉的门楣!
可如今,脉主、曲师兄,还有那一干长老,竟将紧要资源,倾斜给了一个尚在罡劲中期的后辈!
难道在他们眼中,他赵干钧这十数年的苦修与坚守,他冲击真元境的微弱可能,就如此不值一提吗?
这让他如何能心平气和!
“师兄!”
孙映兰连忙出声制止,眼神扫过四周,见无人特别注意这边,“曲师兄行事自有其考量,陈庆潜力巨大,提前投资亦是长远之计,你此话若传出去,岂非让脉主和曲师兄难做?”
赵干钧胸膛起伏了几下,终究是没再高声。
他端起桌上的凉茶一饮而尽,仿佛要浇灭心中的火气,半晌才长叹一声,“我何尝不知?我真武一脉在外二十七峰势微,在四脉中备受排挤,获取贡献点的门路本就不如他脉,资源匮乏……每一份资源都需用在刀刃上。我并非不明事理之人,若他陈庆已是真传,享有此等待遇,我赵干钧绝无半句怨言!可他如今还不是!”
“脉主看重,曲师兄支持……好,好啊,老夫倒要睁大眼睛看看,这位被寄予厚望的陈师弟,究竟何时能登临那真传之位!”
孙映兰闻言,也是默然。
她理解赵干钧的憋屈,在真武一脉,像他们这样年纪偏大、潜力将尽,却又卡在关键瓶颈的老弟子不在少数。
陈庆固然有天资,可终究只是个罡劲中期。
把宝押在他身上,指望他成为真传?
那不过是张遥不可期的大饼!
这远水解不了近渴,更壮不了真武一脉当下的声威!
但是脉主和曲师兄已经决定,他们自然是改变不了。
资源的倾斜,总会伴随着一部分人的失落。
陈庆受重视的消息,在真武一脉部分老弟子中小范围传开,羡慕者有之,嫉妒者有之,如赵干钧这般因切身利益受损而心生不满者,亦非孤例。
两日后,风华道,云林府。
骆欣雅身姿挺拔地立于传功坪上,目光扫过场中正在刻苦练功的众弟子。
她如今修为已至抱丹劲后期,在一众弟子中威望颇高,加之性格沉稳,厉师不在时,多由她代为指点。
“《青木长春诀》的真气运转,关键在于绵绵不绝,如春木生发,不是让你们一味求快!”
她声音清亮,指出一名弟子招式中的错漏。
那弟子连忙调整,额角却已见汗。
旁边几个弟子一边练功,一边忍不住低声交谈,面上带着显而易见的焦虑。
“再过一个月厉师就要考校了,我修为总是差些火候……”
“谁说不是呢!不知道能否突破至抱丹劲。”
“唉,许久没见到厉师他老人家了,听说一直在后院炼丹,也不知炼的什么丹,需要这么久?”
夜色渐浓,月光如水银般泻满坪地。
直到戌时过半,众弟子才在骆欣雅的示意下,拖着疲惫的身躯相继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