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哪有什么逆案?就是贪钱呗!

「照办!」崇祯恶狠狠地瞪着他,眼神凌厉得吓人,「等闹出兵变,就不是十八万两银子能摆平的了!要血流成河,死成千上万人!万一闹大了……你这首辅担得起吗?!」

黄立极被那目光刺得一哆嗦,再不敢顶撞,躬身领旨:「臣……遵旨。」

……

殿里的空气彻底凝住了,只剩下崇祯指节敲击御案的「笃、笃」声,每一下都像是敲在众人的心尖上。一万两?顶个屁用!陵工要一百五十万,九边饿得嗷嗷叫,陕西饿殍遍野……钱到底从哪儿来?

「陛下,」黄立极深吸一口气,作为首辅,他必须拿出个主意,「陵工是国之大典,关乎皇家体面,更系大行皇帝身后哀荣。一百五十万之数,实在减不得。太仓既已空了,眼下唯有……再加征『陵工银』一百五十万两,摊派给北直隶、山东、河南这些还算安稳的地界,先救急。」

这是最直接,也是官员们最熟练的路数——往早已被榨干的老百姓身上,再硬刮一层油。

「不行!」英国公张惟贤一步跨出,声若洪钟,「陛下!陕西大旱,赤地千里,流民塞道;山西民变,烽火连天;河南也已凋敝不堪!北地数省,民力早已榨干!此时再加征一百五十万两『陵工银』,简直是抱薪救火,薪不尽,火不灭!此令一下,怕不止陕西、山西,山东、河南也得反了!到时候腹心地带遍地烽烟,朝廷如何应对?九边兵变未平,内地又乱,大明危矣!」

他痛陈利害,字字在理,可就是拿不出解决钱粮的办法。

黄立极一脸无奈与苦涩:「英国公忧国忧民,老臣佩服。可……不加征,钱从哪儿来?难道让大行皇帝的梓宫一直停着不下葬?」他话头一转,目光似无意地扫过丹墀边一直低着头的魏忠贤,又迅速收回,声音压低了几分,带着点暗示,「或许……陛下能想想……内帑?」

内帑,皇帝的私库,向来是文官们眼红又不敢明说的地方。

「内帑?」崇祯嘴角一翘,露出一丝苦笑,像是早就等着这话。他身子微微后靠,苦笑道:「黄先生倒是提醒朕了。内承运库的帐上,折成白银,约摸还有一百多万两。」

几个阁老眼睛顿时一亮,心道:有门儿!

可崇祯接下的话,像一盆冰水,兜头浇下:「可惜啊,这一百多万,大半是历年积攒的贡品——比如南海进贡的珊瑚树,一人多高,价值连城,可朕眼下把它搬到市集上去卖,就能立马变出白花花的银子,给将士发饷、给灾民买粮、给朕的皇兄修陵?这玩意儿谁肯要?谁又要得起?」

他两手一摊,满脸的无奈:「至于内库的现银,满打满算,不到三十万两。顶什幺用?」

刚燃起的一点希望瞬间熄灭。阁老们面面相觑,殿里的死寂更加沉重。勋贵们也是眉头紧锁。一直低着头的魏忠贤,嘴角几不可察地动了动,似乎反倒松了口气。

他上前半步,深深弯腰,声音依旧保持着恭顺:」老奴斗胆,倒想起一桩事。「他擡起老眼,扫过殿里神色各异的众人,最后定在崇祯身上,」奉圣夫人客氏……自大行皇帝驾崩后,便闭居咸安宫。近日有司查她府内府外的产业,田庄、铺面、宅邸、珍宝……「他故意顿了一顿,」粗粗估摸,这家产,恐怕不下二百万两!「

「二百万两?!」殿里顿时响起一片倒抽冷气的声音。连英国公张惟贤都惊得瞪大了眼睛,看向魏忠贤。

崇祯嘴角却几不可察地微微一勾——这魏忠贤,在皇权面前还是和上上辈子一样,骨头不够硬。得知客氏被「看住」,就急着切割了,还想用客氏的家产来转移视线,把可能涉及自身的「逆案」重罪,洗成普通的「贪腐」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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