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鄢部堂,正事要紧,还是先请领旨吧?”
“这是自然,天大的事,也没有皇上的事大。”
鄢懋卿当即又是一脸郑重,作天揖以表忠心,然后带着沉重的心情跪了下来。
虽然尚不知道圣旨中的内容,但朱厚熜能让陈喜一路追赶,将圣旨送到这里来,已经足以说明事情之重大与紧急,就是不知道对他来说究竟是雪上加霜,还是雪中送炭?
其实鄢懋卿已经不抱什么希望了。
如今太原府的白莲教今晚就将被连根拔起,布政使关杰山也已经上疏自述其罪,明日一早还要自缚前来自首。
如此一来,大同的事虽不说是已经解决,但许多此前两难的问题也将迎刃而解。
尤其是关杰山的银印密疏送到京城之后,以朱厚熜的聪明才智,八成也会京城来上那么一招“擒贼先擒王”,直接撅了山西立在朝堂中的旗帜。
这样他此前的计划就全部毁了!
之后哪怕他再去了大同,或者去了山西其他的什么地方,各处的官员、豪强和商贾也都只会畏首畏尾,恐怕很难再搞出点什么能助自己致仕回乡的事来。
这个结果,与鄢懋卿原本的计划相去甚远。
他没想过要对付太原府的晋王。
因为史书中关于这个名叫朱新的晋王记载极少,就算他心中认为大明的皇室宗亲也没几个好东西,却也不能一杆子打死。
他此前想逼反的只有大同府的代王,重头戏自然也在大同。
代王一脉勾结白莲教和鞑靼密谋造反,甚至还有意割据宣大一带分裂国家,这都是史书中白纸黑字明明白白写着的,只是事发时比现在晚了三年而已。
对于这种早有叛国之心的人,鄢懋卿动起手来才没有负担,才有将其逼反的把握……
可是现在。
有了关杰山给他的这个始料未及的“惊喜”,他恐怕是很难再给朱厚熜制造出什么“惊喜”了。
至于张寅牵涉的“李福达案”,会不会让朱厚熜感觉颜面无光,因此迁怒于他?
可拉倒吧!
那事本来也就只能算是一个餐前点心,根本起不到一锤定音的作用。
以他这回在太原府这连他自己都始料未及的“优异”表现,这件小事对于朱厚熜来说根本就不值一提。
甚至有关杰山那道银印密疏珠玉在前,这事只怕在朝野中都掀不起一丝涟漪,朱厚熜又怎会放在心上?
然后。
他这回就等于立下了一个几乎没有瑕疵的不世之功,朱厚熜要是不继续给他升官,不继续对他委以重任才怪,他今后想要致仕回乡必定只会更难……
正如此想着的过程中。
沈坤、高拱和严世蕃已经跟在鄢懋卿身后跪了下来。
然后终于听到陈喜用从身上取出圣旨,用洪亮但略显沙哑的声音诵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