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停云瞧着她的动作,本想合上帘子,忍不住也转头看了一眼。
整个人愣在当场。
只见陈逸正坐在距离帘子最近的地方,手悬在半空显然准备掀开帘子。
萧婉儿则是跟在他身后,脸上虽是有几分红晕,但是并无其他异样。
三个人对视片刻。
陈逸收回手,似笑非笑的问:「停云仙子,你是有话要说?」
谢停云结结巴巴,「没,没……啊不,我应该是想说……」
「师姐想说贵云书院到了。」
「对,对对,姑爷,贵云书院要到了。」
陈逸看了看她,又看了看头也不敢回的沈画棠,笑着说:
「我也正想下车。」
接着他回头看向萧婉儿,挤了挤眼睛,「大姐,送我到这里就成,别耽搁你们的事情。」
萧婉儿嗔怪的白了他一眼,注意到谢停云的目光,便只嗯了一声,道:「忙完了,早些回府里。」
「我记下了。」
陈逸说着走下马车,朝谢停云、沈画棠打过招呼,便示意她们驾车离开。
马车在马蹄声中调转方向。
陈逸站在路边,看着萧婉儿从一侧窗边,换到了另一侧,便笑着挥挥手。
萧婉儿还以微笑,眼眸中尽是温柔,便随着马车行进合上了窗帘。
午时阳光正好,马车渐行渐远,有一位女子却是顾盼生姿,明媚耀眼。
陈逸想,这样的一幕,他应会记在心里一辈子。
只是吧。
他何德何能?
陈逸想到这个问题晒然一笑,挺直身形,施施然走进贵云书院。
他若是都不行,世上还有谁可以得此情谊?
……
半个时辰之后。
陈逸便在马观的陪同下,离开了贵云书院。
他本就意不在此,便只是跟岳明先生、卓英先生闲聊几句。
大多还是跟岁考有关。
按照衙门传出的告示,蜀州府城范围内的生员于本月二十八号参加岁考。
地点就设在布政使司衙门旁的一间小院里。
陈逸记下这些,便问起另外一桩事情——他的字价值千金的事。
岳明先生、卓英先生两人当时那张老脸就红了,期期艾艾的说学院内有些人不容易。
就如马观这般,家中钱财不多,在粮价飞涨的时候度日维艰。
学院没办法之下,便卖了几幅陈逸授课时书写的字帖,拿去换了些粮食,分给一些穷苦人家的学生。
便连几位囊中羞涩的教习也受了些恩惠。
陈逸见是这般缘由,自然不会多说什幺,甚至他还很支持岳明先生这般做法。
「先生,学生代飞洪兄等人感谢您。」
「院长的主意,跟我没什幺关系。」
陈逸拍拍他的肩膀说:「若是真想谢我,那就在这次岁考中表现优异些吧。」
马观郑重其事的点头,「先生教诲,学生一定铭记于心。」
「你啊,还是这般……回去吧,我走了。」
陈逸有心想说他轴,但是想了想,又觉得不合适。
马观这人书道小成时,那份道意清晰可见——他就是坚守「古之君子」道路的读书人。
外人多说,有害无益。
「学生拜别先生。」
陈逸头也不回的挥挥手,眼角余光扫见距离书院不远的有间馄饨铺。
见那门前冷冷清清,心中明白缘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