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望着下方支离破碎的天工城,朱雀大街的机关灯笼半数熄灭,未干的血迹在残光中泛着油脂般的色泽,护城河水银泵被毁,剧毒汞液正顺着暗渠侵蚀地基,最刺目的是城西铁匠铺,那扇他三日前还帮着修理的门板,此刻插着半截残尸。
极远处,齐桓正领着外事堂的首徒袁泽不断清理,只是其面色悲凉,手中的机关剑匣裂了数个豁口。
岳山的尸首从尸堆里拖了出来,手中紧握着的巨斧已经豁开一个大口,怒目圆睁。
徐云帆心下喟然。
蓦地,九环震山锤的嗡鸣撕裂死寂。
詹岩踏着满地支离破碎的机关兽残骸大步流星赶来来,墨色玄铁重甲左肩有道三尺长的裂痕,露出内衬的鲛皮,只差一点便将整条臂膀都卸下。
原本崭新的墨色玄铁重甲,此时此刻上面刀劈斧凿痕迹极深。
「符晋呢?」
詹岩扫了眼周围面色悲戚的铸兵堂弟子队列,比往日稀疏了快一半,他神情越发阴沉数分。
原本七十二名轮值弟子,此刻只剩三十余人拄着断剑残戟而立,半数身上缠着浸透血污的绷带。
转头看到迎上来的徐云帆时,神色微松。
徐云帆指向地火室方向。
硫磺烟正从通风口喷涌而出,隐约能听见熔岩翻腾的闷响:「蚀心蛊发作的弟子……符师兄在送他们最后一程。」
詹岩指节捏得锤柄咯吱作响,一言不发。
他看向徐云帆身上的绛紫色血痕,但依旧昂首挺立的徐云帆。
转而道:「随我去一趟城口?」
徐云帆自然不会有丝毫迟疑,点头应了下来。
「但凭师父吩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