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皓转身,指尖拂过廊柱上的雕花,那里积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灰。
「现在东宫刚立,二皇子府的人盯着宫里的风吹草动。」
「咱们岭南司管着贡品,最是容易让人挑错处,哪怕是砖缝里的一点灰,都能被说成『对圣皇不敬』。」
他瞥了眼小石头手里的帐本。
「还有这些帐目,数字要一笔一划写清楚,不许有半点涂改。若是算错了,宁愿撕了重写,也别让人看出半点含糊。」
小石头脸色发白,用力点头:「儿子记住了!」
而陈皓吩咐完之后,则是走出了岭南司。
辰时刚到,陈皓已提着食盒站在赵公公的寝宫外。
食盒里是温热的莲子羹,盛在粗陶碗里,连糖霜都筛得比往日薄了些。
他特意换了身洗得发白的青布袍,领口磨出的毛边故意露在外面。
「劳烦公公通传,小的给干爹送些热食。」
赵公公正坐在榻上抽旱烟,见他进来,眼皮都没擡。
「今儿怎幺穿成这样?你好歹是个掌司,别让人瞧着我苛待你。」
「干爹说笑了。」
陈皓双手捧着粗陶碗,膝头微屈,几乎要跪下去。
「小的能有今日,全靠干爹提拔。如今这光景,穿得素净些,才显得本分,省得招那些不该有的眼。」
赵公公呷了口莲子羹,见他仍低着头,额发遮住眉眼,全然没了往日在岭南司的利落,嘴角终于松了些。
「听闻现如今皇后娘娘对你很看中,皇后夸你细心了?」
「是皇后娘娘仁慈。」
陈皓头垂得更低。
「其实都是照着干爹刚在净身坊时,您教的规矩做的,不敢居功。」
他顿了顿,声音添了几分恳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