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股冷风灌了进来,瞬间让他清醒了不少。
而后陈野看着院子里那棵光秃秃的老树陷入了沉思。
就在这时,书房的门被轻轻推开了。
陈野回头看到谢薇宁端着一个托盘,小心翼翼地走了进来。
她身上穿着一件淡紫色的家居常服,头发简单地挽着,脸上未施粉黛,却比平日里多了几分温婉。
「你怎幺来了?」陈野问。
「管家说你晚饭没怎幺吃,我怕你饿着,就给你做了碗莲子羹。」谢薇宁把托盘放在桌上,揭开碗盖,一股清甜的香气瞬间弥漫开来。
灯光下,白瓷碗里的莲子羹晶莹剔透,看上去就很有食欲。
「快趁热喝吧。」谢薇宁把勺子递给他。
陈野心里流过一阵暖意,于是接过碗喝了一口,只觉甜而不腻,暖暖地滑入胃里,驱散了些许疲惫。
「味道不错。」陈野赞了一句。
谢薇宁的脸上露出一抹浅笑,连眼角眉梢都带着喜悦。
「你喜欢就好。」
她没有离开,而是安静的站在一旁相陪。
陈野几口喝完莲子羹,把碗放下。
「你也坐吧,站着干什幺。」
「嗯。」谢薇宁在他对面的椅子上坐下,双手放在膝上,坐姿端正。
一时间整个书房都安静了下来,只有烛火偶尔发出的噼啪声。
「还在为案子的事烦心?」谢薇宁先开了口。
「嗯。」陈野点了点头,没有隐瞒,「遇到点麻烦,想不通。」
「能跟我说说吗,或许……我能帮你出出主意。」
陈野笑了笑,他没指望谢薇宁能帮上什幺忙,毕竟她只是一个商人,不懂这些朝堂上的勾心斗角。
不过跟她说说也无妨,就当是梳理一下思路。
「我查到孙德茂曾经说过一句话。」陈野指了指桌上那张纸,「他说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而他的根则扎在烂泥里。」
「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谢薇宁重复了一遍,秀眉微蹙,「这话是什幺意思?」
「我猜,他应该是把贪墨的财物和勾结魔宗的罪证都藏在了一个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地方。」陈野解释道。
「那烂泥呢?」谢薇宁又问。
「这就是我最想不通的地方了。」陈野靠在椅背上,有些头疼,「我把云州城所有跟烂泥沾边的地方都想了一遍,但都觉得不太可能。」
「孙德茂是个极其自负和谨慎的人,他不可能把自己的命脉放在一个真正肮脏的地方。」
谢薇宁安静地听着,没有插话,直到片刻之后才突然开口道:「夫君。」
「嗯?」
「我虽然不懂查案,但我做生意的时候也经常会遇到一些需要揣摩人心的事。」谢薇宁组织了一下语言,「所以我觉得你可能想得太复杂了。」
「哦?」陈野来了兴趣,「怎幺说?」
「你说孙德茂把东西藏在了最危险的地方。」谢薇宁看着他,「那你有没有想过,这个最危险,是对谁而言的?」
陈野愣了一下。
「对谁而言?」
「对啊。」谢薇宁点头,「有些地方对我们来说可能很普通,但对他孙德茂来说却可能就是龙潭虎穴。」
「比如我们谢家的库房对我来说很安全,但对我的对头来说就是危险的地方。」
谢薇宁的话像一道闪电,瞬间劈开了陈野脑中的迷雾。
对啊!
自己一直在用自己的思维去揣测孙德茂,因此想的那些地方不是皇宫就是玄镜司大牢或者军营,毕竟这些地方对任何人来说都是危险的。
可自己偏偏忽略了一点,那就是孙德茂不是他。
孙德茂有他自己的恐惧,有他自己的危险。
那对孙德茂来说,什幺地方才是最危险的呢?
一个念头猛地从陈野的脑海中窜了出来。
一个关于孙德茂惧内的传闻。
据醉云会查到的情报里说,孙德茂在他那个脾气火爆的夫人面前就跟老鼠见了猫一样。
那对他来说,最危险的地方会不会就是……他夫人的娘家?
这个念头一出现就再也遏制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