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栋点点头继续缓缓往外走。
他身后的韩松全程一言不发。
等进了韩栋公房后,韩松才满脸不悦的说道:「不是我说,爹,你把黄权这一根筋的家伙搞回来做什幺?
咱们韩家还缺能用的人吗?户部左侍郎这幺关键的位置偏给这幺个不知所谓的家伙,因为这幺点屁事进一步得罪裴少卿,简直是愚蠢至极!」
黄权并不是韩党,所以韩松一直对把户部左侍郎的位置给外人不满。
「就是因为咱韩家在朝堂上的人太多了,所以才不能再增加!不仅不能增加,还得减才行!」韩栋无奈的看了暴躁的儿子一眼加重语气提醒。
又捋着胡子悠悠说道:「还要安插自己人?再这幺下去陛下岂能容我韩家?
闻家前车之鉴近在眼前呐。」
何况虽然黄权不是韩党,但自己对其有提携之恩,至少能影响到他。
「爹,你是不是疑心过重?陛下何其信任你?他真忌惮我韩家的话为何你接连请辞都皆不允?」韩松皱了皱眉头,觉得亲爹患有被害妄想症。
韩松摇了摇头,有些心累的叹了口气解释道:「正是因为我懂得克制自己,不用陛下开口我就自己削减自己的羽翼,所以他才一直信任我。」
他每次请辞不是真想请辞,而是在向景泰帝表忠心,让其知道只要对方一句话自己就会乖乖的离开朝堂。
同时也是试探景泰帝对自己的信任是否如旧,但凡感觉到景泰帝已经不再需要自己、或者不再信任自己。
那他都会毫不犹豫的急流勇退。
以保全自己和家族。
「可是爹,咱韩家明明有机会大权独揽啊!陛下老了,就算想动我们也没时间。」韩松迟疑了片刻,还是眼神炽热的说出了自己的真实想法。
「蠢货!」韩栋对儿子这种心思并不意外,只是愤怒其目光短浅,冷哼一声说道:「正是因为陛下老了,所以只要我敢冒出一点想重演闻家旧事的苗头,就会招来他更酷烈的打击!
因为他也知道他没时间再像收拾闻家那样慢慢收拾我们,所以给我夹紧你的尾巴,不要为家族招祸事。」
快要垂死的老虎才更可怕。
景泰帝不需要证据,只需要一丝丝怀疑就会毫不犹豫摁死整个韩家。
韩松脸色一白,连忙低头行了一礼说道:「是,爹,儿子定当谨记。」
「唉,你是没啥出息了,好好培养永儿吧。」韩栋叹了口气,浑浊的老眼中闪烁着精光,「你以为爹就没有为家族想过吗?罢了,今天便给你说明白,免得你自以为是坏我大计。
我当了一辈子忠臣,为的就是能一直得到陛下的信任留在朝堂将来做钦定的辅政大臣,所以我韩家的机会不在景泰朝而在新君,明白了吗?」
陛下实在太过英明,他不敢起任何心思,但观齐王不如陛下远矣,等齐王当政,韩家未尝不能权倾朝野。
韩松的眼睛顿时明亮了起来。
原来爹早有打算!
「爹,还是您看得远啊!」
韩栋摇了摇头,心里琢磨着得让大孙子韩永在自己去世前能成长起来独当一面,因为韩松才敢平平、心性一般,能有今天全靠他这个爹关照。
但是孙子韩永不同。
他之所以滋生出这样的野心都是因为这个长孙从小就聪慧懂事,让他看到了后继有人,否则才懒得折腾。
「韩卿家当真是老了。」景泰帝放下奏折,脑海中回忆着刚刚韩栋风吹即倒的模样,有些感慨的叹了口气。
刘海接了一句,「既然韩首辅多次请辞回乡养老,陛下不如成全?」
「还得再苦一苦韩卿家,朝廷不能没有他。」景泰帝摇了摇头说道。
在他还是亲王时,韩栋就已经是他的人,满朝文武他最信任的也就是韩栋,否则不会让其当十几年首辅。
而韩栋也从没辜负他的信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