宛贵妃这才想起此事,又连忙匆匆返回软塌边穿上了绣鞋后才离开。
她没空着手去,特意让人去御膳房端了一碗本来是顿给她儿子的汤。
来到御书房,等太监通禀且得到皇帝同意后她才带着宫女走了进去。
桌案后的景泰帝神色温和的看向宛贵妃,“爱妃怎突然跑来朕这儿?”
“陛下操劳于国事,妾身特意让人给您炖了参汤补补身子。”宛贵妃从身后宫女手中接过汤笑盈盈说道。
景泰帝和颜悦色的说道:“有爱妃挂念朕,一身疲惫都散了许多。”
宛贵妃抿嘴一笑,端着参汤走到皇帝身旁坐下,“妾身先尝尝味儿。”
她当着皇帝的面喝了一口。
“嗯,咸淡合适,陛下,让妾身喂您喝吧。”宛贵妃娇滴滴的说道。
景泰帝摇摇头道:“不必了,放在旁边凉凉吧,朕一会儿自己喝。”
“那陛下可得记着喝。”宛贵妃嘱咐一句放下参汤,眼睛瞟到桌上合拢的裴少卿的奏折,故作惊讶的蹙了蹙眉头,“可是裴少卿又立了什么功?”
人都是在成长的。
由于局势的变化。
她现在显然比过去聪明了不少。
“立功?算是吧,这个小裴爱卿真是让朕又爱又恨呐。”景泰帝叹了口气,扶额说道:“他把夏元杀了。”
的确如裴少卿和谢清梧所推测的那样,他心目中最理想的继承者自始至终只有太子一人,而裴少卿是他制衡裴世擎的工具,也是他留给新帝的干臣,所以不能让其被自己对齐王的态度所迷惑,而去跟齐王走得太近。
毕竟按照正常逻辑,等裴少卿回京任职后就免不了跟齐王接触,而其又怎么可能拒绝未来新帝的拉拢呢?
所以他把跟齐王有亲戚关系且交情甚好的夏元弄去蜀州,但他想过两人会起冲突,可完全没想到裴少卿会直接杀了夏元,这让他也猝不及防。
肃宁侯是于国有功的老将,为了他的江山留下旧伤,只能静养,他是真没想让对方一把年纪经丧子之痛。
景泰帝有时候刻薄寡恩,可对这种追随自己一路走来,对自己只有贡献没有威胁的老臣还是有几分真情。
但感到头痛之余,裴少卿的态度也让他很欣慰,不管是出于什么原因而杀夏元,但敢杀了夏元,就是自绝于齐王这个“新君”,说明只忠于他。
有些幼稚和鲁莽。
但就是这份幼稚最得他喜欢。
像这样的纯臣,无论是自己用还是留给新君用,都是极好的一把刀。
“什么?裴少卿他……他怎么会杀了夏元?”宛贵妃惊愕失色的道。
景泰帝随口解释了一下缘由。
宛贵妃听完后恍然大悟,但先入为主,对自己魅力过分自信的她觉得撕毁封条私占王府只是幌子,裴少卿杀夏元的真实原因就是因为馋自己。
她嘴角微微扬了一下瞬间又恢复正常,说道:“这夏元没有陛下的命令就敢撕毁封条逾制住王府,被裴少卿问罪还武力反抗,真着实是该死。
不过好歹也是肃宁侯之子,小惩大诫即可,裴少卿太莽撞了,直接杀了夏元,这不是让陛下您为难吗?”
“是啊,朕现在正头痛怎跟肃宁侯说这事。”景泰帝无奈的叹气道。
宛贵妃替皇帝揉了揉太阳穴,轻声说道:“妾身一介女流,不懂你们男人这些复杂的事,只能靠这种小手段希望能帮陛下您缓解缓解压力。”
“朕好多了,行了,爱妃你先回宫吧,朕要叫肃宁侯入宫,当面告诉他这件事。”景泰帝吐出口气说道。
“是。”宛贵妃应了一声,接着起身退后两步行礼,“妾身先行告退。”
“来人,召肃宁侯入宫。”
“是。”
过了不到半个时辰,肃宁侯就大步流星走进御书房,他身体外表看着与常人无异,只是不能再剧烈活动。
“臣参见陛……”
“肃宁侯免礼。”不等肃宁侯跪下去景泰帝就打断他,又道:“赐座。”
“谢陛下。”肃宁侯落座,接着说道:“陛下召臣入宫不知所为何事?”
“有件事朕实在是不知道怎么跟你说。”景泰帝叹了口气,随手拿起裴少卿的奏折,“夏爱卿自己看吧。”
刘海弯着腰上前接过奏折。
又转身走到肃宁侯面前递给他。
肃宁侯连忙起身去接,看见奏折上裴少卿的名字时微微皱眉,对刘海稍稍点头致谢后接过折子看了起来。
一开始他还面色如常。
但随后奏折就“啪嗒”一声掉落。
他人也跟着踉踉跄跄的晃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