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菜的过程中,马良田举起酒杯环视一周说道:“今天邀请诸位齐聚于此,主要是因为犬子年少无知得罪了孙总旗,所以我特意摆这么一桌请裴大人居中说合,也请诸位能够做个见证,今日之后、过往恩怨皆消。”
“嗯,再冤家宜解不宜结嘛。”众人交头接耳的你一言我一语的说道。
马良田看向儿子使了个眼色。
马镇远抿着嘴深吸一口气,然后举着酒杯起身,神色恭恭敬敬的看着孙有良说道:“孙总旗,当初是我瞎了眼,被猪油蒙了心才干出了些不体面的事,还请您原谅在下,只要能化干戈为玉帛,什么条件我都答应。”
孙有良面无表情,没有回应。
“明德啊,马掌柜父子诚意还是有的,你就说说你的想法吧。”裴少卿目视前方,漫不经心的说了一句。
孙有良这才冷冷的扫了马镇远一眼说道:“夺妻之仇、毁前程之恨本该不共戴天,但既然他们能请动大人您出面,和解也不是不行,但必须将莺妹还给我,而且是风风光光用轿送到我府上,再给我磕三个响头。”
“这……孙总旗,莺儿已经为我诞下一女……”马镇远结结巴巴道。
他觉得已经收买了裴少卿,今天孙有良无论如何也会同意和解,所以就太不想将自己小妾送还给对方了。
孙有良打断他道:“我不嫌弃。”
马镇远闻言顿时憋屈得不行。
这是你嫌不嫌弃的问题吗?
是我不想被你戴绿帽子啊!
而且还要用轿风风光光敲锣打鼓的送到你府上,那我又颜面何存?
“没问题!当然没问题!”马良田拽了儿子一把,不着痕迹的瞪了他一眼笑着对孙有良说道:“孙总旗没有刻意为难我马家,已经令老头子感激不尽,人今天就送到您府上,至于那三个响头嘛,镇远,你现在就磕。”
孙有良没提出要钱要利益,只是要了个女人而已,这在马良田看来已经是很好的结果了,生怕节外生枝。
桌上其他人看见这一幕互相交换了一个眼神,都没说什么,既觉得马家有些屈辱好笑,也觉得有些悲凉。
“是,爹。”马镇远闷声闷气的应了一句,强忍着屈辱跪下对着孙有良砰砰砰磕了三个响头,“请您消气。”
“哼!这回我是给大人一个面子才不与你多做计较,今后最好是夹着尾巴做人,千万别不要为非作歹落到我手里,否则别怪我不客气。”孙有良抬起一只脚踩在马镇远头上说道。
感受着头上的脚越来越用力踩着自己的脸在地上摩擦,马镇远心中怒火中燃,攥紧拳头道:“是,大人。”
“滚吧。”孙有良一脚将其踹倒。
马良田连忙去扶儿子起来。
这时候裴少卿举起酒杯,笑呵呵的说道:“双方恩怨已消,这是件值得庆贺的事情,大家一起喝一杯。”
“对对对,庆祝,必须庆祝。”
“我等敬裴大人,敬孙总旗。”
众人推杯换盏,气氛热闹至极。
散场后,包间里只剩下马家父子两人时,满身酒气的马镇远才抓起酒壶重重的砸在地上,摔得四分五裂。
“孙有良!今日之辱,他日我必定会百倍奉还!”他咬牙切齿说道。
“啪!”马良田抬手就是一记耳光抽过去,“脑子喝糊涂了?为了你这桩破事,咱家没了一半家产,你还想把另一半也送出去?然后拖家带口去街上乞讨吗?把你逼嘴给我管好!”
“爹,儿委屈啊!”马镇远重重的跪在地上,抱着亲爹的大腿,嚎啕大哭着说道:“从记事以来,我就没受过这种委屈,当着那么多叔伯的面被他踩着头跟训孙子一样训啊呜呜。”
“就是因为你以前没受过这种委屈才有今天这一劫。”马良田叹了口气蹲下去捧着马镇远的脸,语重心长的说道:“儿啊,事已至此,吃一堑长一智吧,爹管不了你一辈子啊。”
马镇远也不知道听进去没。
只是一个劲的抱着亲爹哭。
回到家后,马镇远叫来黄莺。
“夫君你怎么醉成这样?妾身给你倒杯茶。”黄莺此时还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满脸关切的去为其倒茶。
马镇远却是一把抓住她的手腕。
黄莺愣住,“怎么了,夫君?”
“你要嫁人了。”马镇远说道。
黄莺一脸懵逼,同时心里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夫君说什么胡话呢?”
“我没有说胡话。”醉醺醺的马镇远自嘲一笑说道:“你曾经的心愿实现了,可以嫁给你青梅竹马的小情郎孙有良了,就在刚刚,他用脚踩着我的脑袋,逼着我答应了这个条件。”
“夫君你究竟在些说什么?你喝醉了。”黄莺听得莫名其妙,孙有良只是一个穷书生,又怎么可能踩在马镇远头上逼他答应如此荒唐的条件。
“醉了?哈哈哈哈哈,我也希望自己醉了,希望那都是梦。”马镇远仰头大笑,又泪流满面,满腔悲愤和屈辱的说道:“孙有良出息了,他现在是靖安卫总旗,是裴少卿心腹!”
“什么?”黄莺惊愕万分,满脸不敢置信的后退了几步,见马镇远真的不像是在说胡话,一时间心情复杂。
既为孙有良感到高兴。
同时也感到惶恐和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