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这简直比最荒诞的草原传说还要离奇!还要恐怖!
然而,更让他们灵魂都为之颤栗的,是飞鹰妖接下来的话,那声音因为极致的恐惧而变调:「齐王————齐王李贞,在江行舟抵达武水后,便立刻上表朝廷,宣誓效忠,并献上粮草,主动请缨协助平叛!其余————其余十八路诸侯王,毫无声息,无一响应,更无一兵一卒出动!」
「而江行舟所率五万朝廷平叛大军————自出征至克定全功,未损一兵,未折一将,粮草军械,几无损耗!十万叛军,烟消云散!」
「」
更深的死寂,仿佛连谷底的地热泉眼都停止了涌动。
十万叛军,一夜覆灭。
朝廷大军,零伤亡。
江行舟,孤身逼降。
齐王倒戈,诸侯噤声。
这些信息如同惊涛骇浪,又如同万钧雷霆,反复轰击着众妖王的大脑,将他们片刻前那「内外夹击」、「趁火打劫」、「撕下肥肉」的宏伟蓝图,瞬间轰击得支离破碎,只剩下冰冷的、令人窒息的现实碎片。
「十————十万————一夜————覆灭?」
地龙妖王细长的舌头无力地垂在嘴边,重复着这几个字,仿佛无法理解其含义。
「江行舟的兵—————个————都没死?」
一名身材魁梧的山魈蛮将喃喃自语,手中握着的、原本准备用来歃血盟誓的骨刀,66
当哪」一声掉在地上。
「这————这怎幺可能————」
蛮熊王庞大的身躯晃了晃,仿佛站立不稳,它脸上的血色早已褪尽,只剩下一种茫然的灰败。
它之前所有的激昂,所有的算计,所有对「良机」的判断,在此刻这冰冷、诡异、强大到令人绝望的战绩面前,显得如此可笑,如此不堪一击。
就像一只对着山岳咆哮,却发现山岳根本未曾在意,甚至未曾察觉的蝼蚁。
那些刚刚还热血沸腾、叫嚣着要杀进去抢个痛快的中小部族首领们,此刻一个个像被抽掉了脊梁骨,颓然地跌坐回粗糙的兽皮垫子上,低着头,盯着跳跃的火苗,眼神空洞,闷声不吭。
篝火依旧在燃烧,肉香依旧在弥漫,但那股冲天而起的、准备南下掠夺的狂躁凶戾之气,已如同被冰水浇透的炭火,只剩下缕缕呛人却无力的青烟。
马蛮王缓缓闭上眼睛,深吸了一口冰冷而带着硫磺味的空气,再睁开时,眼中已是一片深沉的凝重与后怕。
他庆幸自己刚才还保留了一丝理智,提出了相对谨慎的策略,但即便如此,这策略也是建立在「大周内乱、江行舟被牵制」的错误前提之上!现实狠狠地抽了他们所有人一记响亮的耳光。
雪魂妖王模糊的身影在阴影中剧烈地波动了一下,显示出其内心的极度不平静。
它那阴冷的算计,在江行舟这种绝对实力和近乎神话般的战绩面前,显得如此苍白无力。
里应外合?待价而沽?现在「内」已经没了,「外」再去,岂不是送上门给那个怪物当靶子?
「江行舟————他现在何处?」
马蛮王的声音干涩无比,问出了最关键的问题。
飞鹰妖艰难地擡起头:「回————回马王,最新消息,江行舟已彻底平定琅琊,正在东鲁巡视,安抚地方,推行新政。不日————即将班师回朝。朝廷已下明诏,将出城十里,亲迎功臣————」
班师回朝————亲迎功臣————
这意味着,那个恐怖的煞星,很快就会回到中枢,回到他能随时调度大周庞大战争机器的位置。
而他们北疆,刚刚还在热烈讨论着要去趁火打劫,去「内外夹击」————
一股刺骨的寒意,从每一个妖王、蛮将的脚底板直冲天灵盖。
先前被贪婪和狂热掩盖的、对江行舟和大周军力的深层恐惧,此刻被放大到了极致。
「散了————都散了吧。」
蛮熊王仿佛一瞬间被抽干了所有力气,颓然坐倒,庞大的身躯砸得地面微微一震,它抱着硕大的熊头,声音沉闷而绝望,「还打什幺————打个屁————回家,啃雪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