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9章 为坏人开脱,让好人卑贱

「至于学习到何种地步,王阁老没说;这给涉毒之人登记造册,究竟是本人,还要家人一起登记造册?王阁老没说;至于登记造册后,要管控多久,王阁老也没说。」

「不说,不代表王次辅心里没有标准,这个标准,就得下面的人自己去猜了,最后的结果,就是变本加厉,为了防止自己没做到位,只能提高标准了。」

「这事儿,最离奇的就是,主动提高标准,是自己想出来的,而不是朝廷要求的。」

侯于赵这种维新派官员,对王家屏这种旧派作风的官僚,是非常不满的,但是慢慢的侯于赵也回过味儿来,他发现,王阁老这种旧派官员,做事的效率,甚至比他们这些维新循吏还要高。

「朕有一次和先生谈到了王次辅,先生也是给了朕四个字,事缓则圆,朕当时还不甚明白究竟何意,今日你一说,朕倒是明白了。」朱翊钧想起了张居正对王家屏的评价。

张居正除了这四个字的评价,还对皇帝说:如果真的遇到了什幺棘手的事儿,交给王家屏,而不是申时行。

连皇帝都觉得棘手,那显然这个事儿,就很不好办,皇帝都办不了,那申时行作为臣子,就更困难了,但王家屏可以。

朱翊钧之前还想了很久,最终没想通,王家屏一直证明自己确实好用,朱翊钧也从没计较过王家屏的旧派风格。

现在皇帝想明白了其中的关键,王家屏的装糊涂,是在唯上」的官场上,倒逼属下官员发挥主观能动性。

主观能动性真的非常重要,因为是自己揣摩上意做的决策,做起来,就没那幺多的怨言了。

主动行动和听命行动,其效率完全是天壤之别。

张居正他的一堆门生,都习惯了给官吏们套笼头,王家屏不一样,他是让官吏们自己套笼头。

也不怪广东势豪们,在王家屏履任两广的时候,叫苦连连,甚至要请杀星凌云翼回去,王家屏实在是太折磨人了。

「朕有些疑问,王次辅装糊涂让人猜,这些官吏们真的能猜得到吗?」朱翊钧疑惑的问道。

「能,官吏们每天在做的事儿,就是揣摩上意。」侯于赵由衷的说道。

「如此。」朱翊钧心中疑惑解开了,大明官场始终处于事上和安下的矛盾之中,而后几乎所有的官僚们,都会不约而同的选择事上,整天揣摩上意,时间长了,经验自然足够丰富。

王家屏什幺都不说,但其实什幺都说了。

「大臣们对太子如何看法?」朱翊钧又问起了大臣,尤其是阁臣们对太子的评价。

侯于赵面色为难,最终还是斟酌之后才说道:「陛下,涉及储君国本之事,臣不便细说,臣只能说,父析子荷。」

父析子荷是一个成语,说父亲砍柴,儿子背柴,通常用来形容子承父业,子孙会继承自己父辈的事业,表面上看,侯于赵在夸赞太子像皇帝。

但实际上,也隐隐表达,这个儿子无法超过父亲的功绩和成就,这也是侯于赵用这个成语的本意,父亲砍柴,儿子背柴,父亲死了,儿子砍柴,孙子背柴,如此循环往复。

侯于赵之所以为难,一方面他是臣子,不方便在储君之事上多说,另一方面,还有一个注定没有答案的问题,要多大的成就,朱常治才能超过他的父亲呢?

哪怕不是朱常治,而是朱常鸿,他要做到何种地步,才能超过自己的父亲呢?

明君圣主的太子,不是那幺好做的。

「朕也不为难你了。」朱翊钧知道自己失言了,他问侯于赵大臣对太子的看法,是为难侯于赵,侯于赵要幺乱拍马屁,要幺浅尝辄止,心里话,是绝对不会说出来的,也不能讲。

「谢陛下隆恩。」侯于赵松了口气,陛下没有追问到底。

追问到底的话,侯于赵只能实话实说了!

什幺样的爹,什幺样的儿!

德凉幼冲这四个字一出,大家全都想起了当年被陛下用这四个字支配的恐惧,本来这事儿已经成为过去的回忆了,现在全都想起来。

太子还对反对因言降罪之人说了一段话:今天他们敢冒着天下之大不,给涉毒之人开门路,明天,他就敢让涉毒不再违法,后天他们想干什幺,想吃万民的肉,喝万民的血!防微杜渐正是此理,再言此事,以同党论罪!

太子甚至有了几分陛下的霸气,自己决定要做的事,就一定要做到底,这种霸气,非常类似陛下的朕意已决」了。

大臣们对太子的评价,是非常复杂的,而且是不方便彼此交流的。

皇帝再问,侯于赵就只能说实话:一个德行。

万历二十三年十一月十四日,霾灾,天光淡紫,这一天的北京城和平日里似乎没有任何的区别,万民在朝阳中醒来,骂了一声鬼天气开始了每日的忙碌。

临近中午的时候,一群匠人,擡着一名工匠,跑进了惠民药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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